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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琼芷登时清醒过来,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只是少了往常的凌厉深邃,多了几分茫然。

花千寒竟然醒了!

“你在做梦。”时琼芷反应迅速的低哄,边拍着他,边轻声哼唱,“夜黑风儿轻,星空点点萤,虫儿轻声叫,娃儿要睡了……”

幺弟幼时最是黏她,每晚都要她哼着歌儿、拍着才肯入睡。

她便下意识的这般做了。

没想到,花千寒当真闭上眼睛睡了,就连眉间的折痕都舒展开来。

看得一旁的凌霄瞪圆了眼睛。

他方才见时琼芷迷迷糊糊就往王爷榻上爬,来不及提醒,王爷便醒了,以为那姑娘小命休矣。

没料到,王爷竟被她哄睡了,还睡得这般安宁。

实属离了大谱!

见花千寒睡熟了,时琼芷暗暗松口气,已是睡意全无。

她神态自若的爬下榻,低声交代了凌霄几句,便转身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转身的瞬间,耳尖却红了个透。

好在凌霄没发现,派人将她送回莫府。

时琼芷来到莫府后门,纵身一跃,落入院中。

看门的婆子猛然惊醒,看到她,立马叫嚷开:“好你个时氏,竟敢彻夜未归。如此不守妇道,应当浸猪笼。老夫人、将军,老婆子我抓到时氏的把柄了!”

边喊边死死的抓住时琼芷的衣服,生怕她逃跑。

时琼芷用力拂袖,甩了她一个大跟头,不咸不淡的道:“睁大你浑浊的眼睛看清楚,门还拴着,本夫人好端端的站在门内。”

守门的婆子闻言,不敢相信的跑到门边,发现门果真是拴着的,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不可能,昨晚去清凉居守着的人分明说你一夜未归……”

“你玩忽职守,诬陷主子彻夜不归,败坏主子名声。今日若不罚你,府里女眷的名声早晚被你败光。”时琼芷的声音清浅,却自有一股威严,“来人,杖三十,扔出府。”

没有人动。

守门的婆子更是嚣张叫嚣:“时氏,老婆子我可是容姨娘院子里头的人,想动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只是个摆设,容姨娘才是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时琼芷却不急不恼,轻抚一下衣袖,淡淡道:“杖责张婆子者,赏银五十。”

赏银五十?

全家一起拼死拼活两年也挣不到五十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场的下人立即争抢起来,直打的头破血流,终于有一人胜出。

他顾不上擦额上的血,抡过棍棒对着张婆子就打。

张婆子哪里肯乖乖被打,嗷嗷叫着跑:“杀人了,时氏要杀人了,容姨娘、将军……”

执杖的人追不上,扯着嗓子喊:“谁抓住张婆子,我分一两银给他。”

抢输的人正眼红,闻言登时来了劲,一拥而上将张婆子按倒在地。

板子一下下落在张婆子的身上,啪啪作响。

张婆子疼的嗷嗷直叫,先是诅天咒地,再是哀哀求饶,最后几乎发不出声响。

时琼芷冷眼看着,面上波澜不兴。

“夫人,打完了。”执杖的人满脸谄媚的看着时琼芷,完全没了先前的傲慢蔑视。

“嗯,随我去清凉居领赏钱。”

“谢夫人打赏,谢夫人打赏,以后有需要小人的地方只管开口,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仅仅打张婆子三十板子,就赚了五十两银子,小厮高兴疯了,逢人便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事便传遍了府里每一个角落。

下人们挤破头皮往清凉居凑,拼了命的献殷勤。

时琼芷来者不拒,干得好的就赏,耍滑偷奸的就罚。

如此赏罚分明,下人们自是卯足了劲的表现,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敬?

往日里清清冷冷、无人问津的清凉居,俨然成了整个莫府最热闹、最洁净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擦拭的闪闪发亮。

几乎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挤在清凉居,时琼芷就是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每一根头发丝都被打理的精细妥帖,她俨然成了整个莫府最尊贵的人。

而其他院子的人就没那么舒服了。

地没人扫了,茶没人倒了,扇子没人打了,冰鉴也不见有人送来,又热又闷,就连贴身丫鬟都三不五时不见人。

被莫应安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云容依,哪里受过这种冷待?

她气得尖叫:“春杏,你死哪去了?”

“姨娘,奴婢到清凉居去看毒妇时氏使了什么手段,把下人都笼络了过去。结果您猜奴婢看到了什么?”一想到方才看到的画面,春杏就嫉妒的红了眼,不等云容依问,便急急的回答。

“时氏手边竟放了一筐子碎银,哪个下人哄得她高兴了,就赏一个。她真是太不要脸了,竟然用府里的银子为自己笼络人心。

那以后可都是姨娘和小少爷的银子啊,要是被她挥霍光了,等以后姨娘成为将军夫人,就没钱了,姨娘可千万不能让她这么祸害下去!”

听到这,云容依哪里还坐的住?

她霍然起身,匆匆赶去清凉居。

一进门,就看到时琼芷躺在摇椅上,一堆丫鬟围着她捏肩、捶腿、打扇、喂水果、讲话本子。

凑不到跟前的丫鬟就在一旁擦擦抹抹,桌椅都擦得光可照人了。

房里还放了好几鉴冰,站在门口都能感到凉意扑面而来。

云容依嫉妒的红了眼,用力挺着尚不明显的腹部,故作识大体的规劝:“妹妹知道应安哥哥冷落了姐姐,姐姐心里不忿。可姐姐这般挥霍无度,饶是有金山银山也要挖空了。

何况妹妹腹中孩子再过几个月便要降生了,这是应安哥哥的第一个孩子,满月礼必然要大操大办,需要不少银钱。

孩子出生后,府里吃的用的都要更加精细,开支必然要翻上一番,姐姐若是都挥霍完了,岂不是要苦了孩子?这可是应安哥哥的第一个孩子,若传出去,应安哥哥的脸面往哪放?

咱们女人在外要时刻维护男人的颜面,在内要精打细算,理好后宅的方方面面,让男人能安心的打拼,方能夫妻和睦、恩爱长久。

姐姐如此只顾自己享受,不顾应安哥哥在外奔波辛苦,又怎能讨得应安哥哥的欢心呢?”

这话里话外的,都把自己当成了莫府的女主人。

听着这爹味十足的训诫,时琼芷眼眸轻抬,嗓音娇懒的吐出两个字:“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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