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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羽一直在书房等着舒念。手里翻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今天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舒念。在很久以前,这里还是琮国的帝都的时候,在琮勒还在称帝的时候,他就见过了这个传闻中的才子。

那时候他是作为使臣来到这个国家的,琮勒设宴款待他的时候,舒念就是坐在琮勒身边的位置的。

在他的国家,宴席上皇上的身边的位置是只有皇后才能入座的,一个男子就算是再大的功臣也不可能挨着皇帝坐,所以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舒念,结果还被舒念给发现了。

聪慧如舒念,看到拓羽一直在看着自己也就知晓了他是在好奇自己的身份,很是大方的向拓羽举起了酒杯,自我介绍道:“我姓舒,单名一个念,字亦安。”他说到自己的字时,还十分暧昧的低头与琮勒对视了一眼。

就算是不明情爱的拓羽,都能从两人的对视中读出绵绵的爱意,心里了然了两人的关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舒念也不甘示弱的将酒杯送至口边,却在中途被一只手将酒杯夺了过去。琮勒抢过酒杯后顺势替舒念将酒喝尽,才神色淡淡的解释道:“念儿最近肠胃不适,朕替他喝了。”

对此拓羽是没什么意见的,倒是舒念有些不快,轻哼了一声后斜侧着身子坐在一旁去了,还是琮勒伸手将他拉回了自己的怀里,低头贴着舒念耳朵说了些什么才换来了舒念的好脸色。

那般肆无忌惮的挥霍着一位君主的宠爱,舒念也被娇惯得高傲,眼里除了琮勒再也入不了谁。他是倨傲凤凰,那琮勒就是唯一能让他安心歇息的梧桐。

现在梧桐枯死了,凤凰也因此失去了光芒变成了麻雀,说不惋惜,拓羽自己都是不信的。

只可惜,胜者为王,是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道理。

细碎的敲门声打断了拓羽的回忆,拓羽起身将门打开,便看到了那人逆着余晖站在门外。新换的白衫被昏黄的光镀上了一层暗却温暖的橙色,垂在胸前的两柄乌发还在有些湿,在衣裳上沁出了水渍。舒念并未挽发,藏在发间的脸被遮掩住显得更是消瘦,或许是发色太过乌青,一张脸白得都有些泛了光。

他看一眼拓羽后又垂下了视线,盯着屋内的砖缝,低低道了一声:“王爷。”

他本是想单膝跪下的,但被拓羽伸手撑了一下,便也作罢。

“进来吧。”拓羽转身回了刚才坐的位置。舒念随之跟了进来,他的身后有两把雕花红木椅,本就是拓羽用来待客的,在书房这种私人的环境本无须在意身份尊卑,可他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直直的,却让人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恭敬。

“你还是坐下罢,我并未想审问你。”

听言舒念倒退几步坐到了椅子上,动作缓慢而僵硬,傀儡一般。只坐三成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双腿自然分开,在不着痕迹的拉平长衫的褶皱,种种动作只让人不得不感慨果然是在皇城里成长的人,就连那细节都扣得一丝不苟。

“我与你曾见过,有一年,我出使过你的国家......”拓羽已经讲了三句话,舒念至此也只叫过他一次王爷。拓羽试着诱导这个人说些什么。

他的话很管用。舒念愣了一下,抬眼好好将拓羽看了一遍,又抿唇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每年我都要接见很多使臣......实在想不起来了。”

意料之中。

拓羽伸手指了指舒念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的一小盅热汤。

“地牢里阴寒,我特意叫人给你备了祛寒补阳的药汤,你且尝尝。”

这般讨好来得没有情理,舒念心里有些抵触,又不敢违背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端起杯蛊吹开上面的浮油,轻轻的抿了一口,汤的味道很醇,应该是慢慢熬出来的,还能喝出枸杞的甜味,温度也最是适意。说是特意,看来是真的没夸张,还真是提前备下的。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会来这?

“我本还打算今天去宫里把你给带出来,只是没想到大哥居然也将你带了出来,倒也省得我走一趟。”

几乎是心中的疑惑才出,那人就回答了出来。

“可我与你并无交情。”就连在宴会上的那一面,也模糊起来。

拓羽淡淡一笑,只道:“知己相交,哪有深浅之说?有些人尚能因为一首诗词崇敬前人,而我呢,说来惭愧,自从战场上的那次交手,我就一直惦记着与你结为好友。”

舒念有些错愕,估计是饿了太久已经不知道饮食的原因,只喝了一口的药汤终是没那个胃口再喝下一点,在手里握了握,还是放回了茶几上。

“我并没有上过阵......”他真真的一点武都不会,所以都是在躲在军营出谋划策,敌军在战场上能见到他是不可能的。

拓羽见他将药汤放了下来,只是皱了一下眉并未说什么,伸出食指敲击着红木书桌桌面,仰面似堕入了回忆之中,“我知道。当初你军仅有三万人,我军驻扎就有七万,如此人数悬殊,但你军还是将劣势转为优势,将我方逼退了数百里,那一战我方虽险胜,但还是让我惶恐了好一阵子。后来我才查到,那场战役中连施妙计的人就是你。”

舒念低头思索片刻,忽拍掌叹道:“原来那次的军师是你!我就说怎么感觉对方行军思路与原来大有不同,原来是换了人......只是那次我漏算了福知山地势,要不然,你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反败为胜......”

说起行军布阵舒念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里,完全不会理会他人,他这般的习惯早已养成了多年。只是现在的他是败者,还是在他的敌人面前肆意分析对方的行军有多么的可笑幼稚。分析得兴起的舒念习惯性的拉了一下身边那个总是坐着的人,手却握了一个空,人登时就一激灵回过神来。

看一眼拓羽,那人正好举起了茶杯喝茶,挡住了神色。

“我......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胡言乱语,您别往心里去。”舒念不安的揉捏着衣角,心里只想因此挨上一顿打都认了,只希望这个王爷不要他说的这番话报到拓厥那边去。

其实刚才眉飞色舞的,视他为无物的舒念还是有几分可爱的。那样成竹在胸,满脸都是得意之色的舒念才是他印象中的舒念,所以他也并未觉得舒念说的有何不妥。见舒念突然拘束起来,拓羽一笑以安慰他,“无碍,只是商讨兵法而已,无须顾及那么多。”

舒念松了口气,“你和皇上还真是不同。”

“大哥脾气确实暴躁了一些。不过我相信他能成为一代贤君。”

却不见舒念眉宇间又添上了哀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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