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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要去接旨,拓羽下了朝以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早早溜回王府,倒是随着其余大臣出了天子殿,静候在门外一旁等李总管来宣见。期间不乏因他当了参知政事而来向他恭喜贺喜的大臣,谈笑间谦逊着互相恭维了几句,再诉了几句多关照关照,那些人便满脸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待人散了个七七八八,那李总管才匆匆赶来,拂尘往手臂上那么一担,欠身做鞠躬状,“王爷,小人奉皇上旨意宣王爷宣德殿一见。”

拓羽颔首,表示自己清楚了,跟着李总管就往那宣德殿去了。

宣德殿是皇宫里天子殿之外第二处议政的地方,主要是召见除了上朝时段其余有事来进谏的大臣,授官职加爵位也大多于此进行。

拓羽步子慢慢,端的就是不想受职的心态,思索着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踩着能踩到蚂蚁的步子,老神在在的跟着李总管。

走丢就好了,遇上个鬼打墙什么的,困在里面一辈子都出不来那种。

可天不遂人愿,拓羽步子拖得再慢,都还是能将自己与宣德殿的距离缩短,直至进了宣德殿的门。

李总管从一侧迈着碎步回到拓厥身旁。拓羽直直走到正厅之中,撩起衣摆跪了下去,“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厥正眼看得他一眼,拿起方才逆好的圣旨交递给李总管,端坐在那里,神色晦暗也不知喜怒。

“奉天承运皇帝

制曰,逍遥王勤政爱民,骁勇善谋,于国忠,于民信......被百官拥护,受子民爱戴,故拜其参知政事,钦此。”

拓厥又朗了声万岁,双手接旨。

随着圣旨到他手上的,还有参知政事的玉印。拓厥收好玉印,轻声谢了李总管。

“起来吧。”拓厥展开了一折子,神色颇有些懒懒,看样子是不愿看奏折又不得不看,“既然这参知政事由你来任了,你也考虑举荐一下手下的人吧。”

拓羽默了一瞬,才答了一声是。

了解拓羽如拓厥,抬眼看一下默不作声的拓羽,“你已经有了人选?”

拓羽摇了摇头,又想起这是大不敬,改开口道:“并未,还请皇上给臣几天时间准备。”

“大庆现在一切井然有序,这些倒不是太急,你安排妥了再上报也不迟。”

“谢过皇上体谅。”拓羽吞下腹中的话,停了这个话题。又与拓厥聊了些旁国事家事后,在午膳时分谢绝了拓厥要邀他一同进膳的美意,匆匆出了宫。

回到王府便是率先去的书房,路上交代管家等他出了书房再准备吃食后,将书房大门一关,将自己反锁了进去。

找出宣纸,提了几个熟悉的官员名字在纸上,又仔细思索了一番,勾画掉一两个人的名字,仍是不满意的看了又看,尾随着最后一个官员名字后面画了一条横线,权作代替。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是自己最得力的搭档。

可是最不可能是他,又怎么能是他。

无比惆怅的放下狼毫,指尖轻轻点着那条横线,心念可惜可惜。

-

舒念在蝶梦的侍候下喝了一点不带油腥的纯白米粥,为了防止伤口的二次撕裂,甚至连点青菜都不敢配上,就撒了点糖调了下口味。舒念素不喜这种纯白味的食物,但奈何肚子一直在咕叽咕叽叫个不停,无可奈何的叫了蝶梦将一直温着的白米粥端了来。

就喝了几口,聊胜于无,感受了一下不是那么饿了,便又将碗放回托盘里。

“公子。”蝶梦只消把眉一皱,声音拖长几分,舒念就知道她不乐意了,忙赔着笑,“少食多餐嘛。”

蝶梦看着那只浅下去些许的白米粥,清清淡淡的好像米糊,任谁来看一眼都不会有胃口,知晓公子是饿极了才喝那么一点的,实则并不不好这口了之后,便也不再强求,只嘟囔道:“那这也未免太少了吧。”

“那你就半个时辰叫我喝一次。”对此舒念很是从善如流,既然一次性喝不下,那便分开喝,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拖坏身子了。

舒念知晓自己不能像琮勒在世时那般任性了,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只有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去面对、去改变要发生的事。

思及此,舒念又端起白米粥喝了一口。

白米粥粘腻柔软,不用咀嚼就能将其吞咽下去。胃囊中太过空阔,那口粥落进去的感觉都一清二楚。

端着碗,细细看着碗里糊作一团的米粒,舒念倏然想起这是他脚下这片土地里生长出来的稻谷。

就算琮国已经不复存在,它依旧是舒念最熟悉的味道。

任凭这朝代如何更迭,这些植被,这些琮国原来的子民们,还生存在这片琮勒惦念过精心照顾过的土地之上。

国虽破,山河犹在,故人远,执念尚存。

舒念福至心灵,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这既然是琮勒的执念,自诩为其心腹之人的自己,又如何能不替他完成夙愿?

只可惜......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只觉眼前那一条直直的通到死的路,鬼魅的又加了迷雾。

希望在哪,危险在哪,陷阱在哪,转机在哪,全都模糊一片,全都看不见。

该怎么办?

舒念看着屋外轻哼小曲绣着绢布的蝶梦,发自内心的羡慕起这个无忧的女子起来。

[正是二九好华年,娉娉身姿袅袅音,笑吟小调绣罗绢,曲中有情也无情。]

这是他当初随口胡诌来调笑贴身女侍明月的,却也同此刻的蝶梦贴合无比。要是明月还活着,也大不了蝶梦几岁。

这两个人如此的相像,若是真的认识了,怕是能叽叽喳喳的说上一天。

那得有多吵,舒念嘴角牵起一个无奈笑意,当真的有些恐慌起这根本不可能的事了。

蝶梦感觉有一道视线始终随着自己,没有恶意的十分温柔,想来也只有自家公子会这般看着自己了。不急不慢的将手里的针线放下,大大方方的迎着视线看去,“公子可是口渴了?”

正好有余晖顺着屋檐落入窗中,舒念迎着余晖,额前碎发柔软,一双美目含了天下最为名贵的珠玉一般,有光在里面脉脉流转。叫人移不开眼。

“无碍,只是想起一个故人罢了,她同你有七分像,你却比她好三分。”

好的那三分,只因她已长辞于世,而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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