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连裴恒也有点意外，一般人家对姑爷纳妾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相府反其道而行，还给陪嫁丫鬟备着嫁妆？随着一抬抬的嫁妆被送进来，裴恒的脸色愈发缓和了。

足足108台，已是妾室的顶格规制，就是小官人家的嫡**，也没这么丰厚的嫁妆。说明相府对他这个姑爷极为满意，且萧夫人确如传言那般宽厚，才这么给个丫鬟脸面。

表妹还说萧钧宁见到萧夫人，肯定要告他的状，肯定是没有的事了。他和颜悦色对萧钧宁道，“让岳父大人破费了。回头让思菱好生谢过。”

沈月芙也没想到相府不仅不阻止纳妾，甚至第一时间送来了嫁妆。她吩咐下人，“都放库房，小心些，莫弄打了！”

萧钧宁拦住了下人，“表妹，此举不妥。嫁妆历来都是媳妇私产，哪有充公的道理？”

沈月芙脸一红，“这不是鲜有先例嘛，依嫂子看，怎么处置？”

“思菱行动不便，不若就抬去我的汀芷院吧，思菱也方便领母亲的心意。还有，这算是我娘家的添妆，也是就算我给的，不知母亲和表妹这边备下了什么？”

萧钧宁正好反将一军，沈月芙要是给的太寒酸，对比这108台，就成笑话了。沈月芙一噎，她就从来没想过思菱为妾，更别说准备东西。

裴恒见沈月芙吞吞吐吐，相府的奴才还在一旁，传出去说他克扣妾室的嫁妆可还了得。他不悦道，“不过是点子珠宝首饰，陛下年前赏了一套珍珠点翠头面，就赏给思菱了。”

萧钧宁忙道，“妾身替思菱谢过国公爷。”

这下沈月芙阻拦的话，也没法说了。那套头面她早就看上了，姑母答应她生辰送她的，这下倒便宜了思菱那个贱蹄子！

萧钧宁趁热打铁，“国公爷，这库房钥匙？”

纳妾必是主母操办，再怎么样也不能由着客居的未婚表妹来。她好好地，相府的奴才还在，所以裴恒也没犹豫，对沈月芙道，“你暂且将对牌和钥匙交予钧宁吧。”

沈月芙只得同意，眼睁睁看着萧钧宁命人去取头面，吩咐人把108台财物送到汀芷院。心中发狠，萧钧宁自从提出纳思菱就不对劲，本是杀局，她总能化解。

她本是想气得萧钧宁苦恼，惹表哥厌恶，结果萧钧宁也不气，还给她添堵！她可不信萧钧宁真把思菱当姐妹，好在思菱也不是。她不能亲自动手，还得借刀杀人。

想到这，她跟过来笑道，“我同去看看思菱姑娘。”

“表妹自便，恕我还要忙于清点造册，没空相陪了。”萧钧宁又不能拦着思菱见人。

裴恒大约觉得刚才态度不好，或是当着萧钧宁娘家人给她颜面，“钧宁，你辛苦了，库房还有不少稀罕玩意儿，你看看有没喜欢的。”

萧钧宁只是淡淡谢过，没显出欢喜来，不过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才不稀罕。

沈月芙闻言更坚定了除去萧钧宁的想法，表哥忙于大事，不是小意体贴的人。这话已然带着求和的意味，他估计自己还不觉得。

萧钧宁忙到二更，才回去休息，当然她也没客气，专挑精贵小巧的物件拿。这以后都是保命的东西，她可不会清高到，觉得这个乱世她离了娘家，靠喝露水就能活。

一回汀芷院，精神一放松，她就发起了高热。这一天，担惊受怕，精神高度紧张，她本来就没休息好，这下直接病了。听荷心疼不已，张罗着请大夫，又亲手去熬药。

等她端药进来，就见萧钧宁倚在床上，拿着账册出神。她上前几步收了账册，“姑娘怎么不爱身子，这些死物件哪有您重要。姑爷也是不知道疼人的，也不说让姑娘歇歇。”

萧钧宁惨然一笑，疼人？要不是她应对得当，现下又要跪祠堂了。沈月芙倒想劳累，还插不上手干着急呢。“既然委**办，我自然要上心些，出了纰漏，婆母定要拿乔。”

听荷坐在床边，端着药碗轻吹着，“姑娘喝了药，趁早歇了吧。天大的事也明儿再说。”

萧钧宁没有就势喝，反而问，“熬药的时候，可离开了？”

“没有，姑娘的事，奴婢哪能假手旁人。”萧钧宁不是不信听荷，是这府里都是沈月芙的眼线，她不得不防。

得了听荷保证，她才欠身把药喝了。听荷服侍她漱口后，又拿了蜜饯梅子，给她含着。又撤了靠枕，扶她倒下。萧钧宁见听荷放好帐子不走，“可还有什么事？”

“没......没了。姑娘歇着吧。”萧钧宁喊住她，“你心里藏不住事，我还看不出来么。”

听荷一跺脚，“还不是思菱那蹄子，大概听说了添妆的事，终于良心发现，感念姑娘的好，想过来谢恩。可姑娘一回来就病了，奴才怕她扰您清静，不说又怕她多心生事。”

这就是听荷，异位而处，思菱绝对会毫无负罪感，直接给挡回去了。巴不得萧钧宁心里只有她一个好。

萧钧宁皱眉，她深知思菱品性，可不会像听荷这般容易原谅她。“她在何处？”

“您还没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候着呢，不得您通传，不敢进来。”听荷看出她不高兴，立刻道，“奴才这就说您歇下了，让她回去。”

萧钧宁点头，“做些委屈样子给谁看？传出去，倒像我故意整治她似的，要敬妾室茶，也没到时候。”听荷刚要出去，就听外面小厮高喊，“国公爷来了，掌灯！”

她冷笑，观众可不是来了。直接吩咐道，“去吧，就说我歇下了。”

裴恒也得了萧兰若封妃的消息，睡不着，想到了萧钧宁。恰好听说她病了，就来看看。

才进院子，又见院子里一片漆黑，不禁骂道，“糊涂东西，让人以为国公府几盏油灯都点不起！”小厮不敢顶嘴，夫人吩咐不必留灯，他咋敢不听呢。

这边的动静不小，裴恒约莫萧钧宁该迎出来了，往里走，果然见一女子候在门口。

他故作不悦，“不说是病了，怎么还在外头吹风？”走进一瞧，却是思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