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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天边隐约可见星子镶嵌其中,斯兰正弯腰给两匹马儿喂草料,用手轻抚马鬃,同时将脸贴近马头的地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之间的悄悄话。

马背上本该有的皮鞍已经卸下多年,远离战场也难掩它们往日雄姿,祁薄言知道右边那匹马是母妃送给他父亲的,但他从不敢问,问为什么他们会分开,为什么他会在皇宫长大。

她只是十年如一日地做这件事,从不假手于人,照料在岁月里苟延残喘的两匹老马,这是他们爱过的最后证明。

这两匹老马慢悠悠地咀嚼新鲜的青草和麦麸,他们的皮毛油光水滑,马身纯黑如绸缎,唯有四蹄雪白,是关外名驹“乌云踏雪”。

祁薄言让十七在原地不动,走过去和斯兰打招呼,斯兰撩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便点头作罢,她对祁薄言一向是放养模式。

祁薄言的小马驹名唤“乌骓”,是那两匹老马所生,虽在他心里是匹小马,可乌骓已是成年,性子随了主人,年纪轻轻脾气却暴躁得很,没事就喜欢撅着马蹄刨土嘶鸣。

他唤了唤乌骓,牵起它往练武场的方向走,乌骓不满地踏起后蹄子表示抗议,瞥了一眼旁边还没吃完的草料,目光满是依依不舍,奈何因晚上睡的不好的而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祁薄言完全没看到它小小的控诉,拉扯着缰绳将他往外带。

皇家练武场在建立在一片开阔之地,大臣们的子弟们平日里都在这习武。

台上众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气势如虹的喊声、教练拿着鞭子踱步的悠闲,这些皆是是祁薄言所奢求的,他永远都被排除于众人之外,显得格格不入。

而这场面种种细节的重现,让十七掉进了回忆里。

二十来岁的少年意气风发,神色间尽是桀骜不羁的张狂,白底武袍以金线绣了一圈似龙非龙的蟒,四爪凌厉,锐气逼人,金线织成的图案随着衣人的动作流光溢彩。

那时祁薄言已经被封为祁王,入了殷卿派系,和齐衍党羽在朝廷上可谓是斗得你死我活,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殷卿之子殷越是祁薄言的武术启蒙老师,他俩在练武场上你来我往,台下众人围绕着他们,好不热闹,出挑的武技博得个满堂喝彩。

齐衍当时碰巧经过练武场看到这一幕,被少年的英气灼了眼,不由得停了脚步,他觊觎这副身姿利落的躯体,一举一动都带着诱人的美感,若是能拥住那劲瘦的腰身该是何等美事!

他向来爱美人,即使这美人是条色彩斑斓的蛇,张扬着带了剧毒的獠牙作出攻击态,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他有把握能驯服这柔若无骨的毒蛇,可惜他太过大意,被蛇摄了心魂,心甘情愿丢了性命。

十七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侧并不存在的伤口,割喉之痛历历在目,仿佛是在昨天发生的。

前世他们相遇得太晚,殷越教了祁薄言礼乐射御,被他奉若神明,而这世十七要自己来,授他乱世的生存之道。

——他既因祁薄言而生,自然某一天也能为他而战死。

十七回过神来,找了个借口嫌这里太过嘈杂,免得徒生是非,想来祁薄言也不想面对这群人,便带他偷偷溜进狩猎场教他拉弓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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