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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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放假后我每日除了陪阿奶，便是来我白术阿姐的医馆帮忙了。

【阿嫂，我来啦】

白术阿姐听到阿嫂、红着脸作势要打我。

【你怎么还开起阿姐玩笑了，阿姐可要生气了】

我笑着假装闪躲。

【知道啦知道啦，明年你同我阿哥成亲后我再改口嘛】

【对了阿姐，这马上过年了，怎么你这人比隔壁炮仗店的人还多呀，我刚刚看好几个穿着盔甲的阿哥出去，镇口也多了好多骑马的官兵】

阿姐看向外面街上三三两两的官兵。

【是啊，过年了医馆的人竟是比炮仗店的还多，这世道恐怕越来越不太平了】

我抬头看看阿姐。

【宁先生课堂上曾经讲过，战乱过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阿姐我们这也会变成这样么】

阿姐摸了摸我的头。

【不会的，我们这里虽离边关近但也不是什么要塞之地。而且就算金人要来，戍边将军们，他们会保护我们，我跟你阿哥也会保护你与阿奶】

阿姐说的不太平很快就来了，甚至都没能等我们过完这个年关。

金人打来了。

就像阿姐说的，我们这里不是什么要塞之地，袭城的金人兵力并不多。

但是同样的，因为不是要塞之地，守城的兵将也并不多。

如今守城将军召集了县上所有能出力的男人们在城墙抵御，所有男性囚犯也都被放出来守城，大家都齐心协力等待着救援队伍的到来。

阿哥武馆所有的男人都支援守城去了，阿哥也不例外。

得到消息那天，阿哥拿着红缨枪跪在阿奶面前告别。

【从小阿爷和阿爹就教我：国之不存，民将焉附。我走后你便带着阿妹收拾行李搬去武馆后院，所有武馆眷属都在那里，后院有一地窖、若是金人攻入，你们带着大家躲进地窖。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活着，必当誓死守城不放一个金人进来】

我哭着问阿哥。

【白术阿姐呢，阿姐也跟我们一起么】

阿哥摸了摸腰间的药囊，转头看向城墙的方向。

【白术是医师，她自愿**去城墙下为大家救治】

看着阿哥远去的背影，阿奶颤抖的手抓着我。

【熹儿，你阿哥一定会平安的，我们听你阿哥的话现在就搬去武馆】

以后的日子便是无尽的等待。

武馆后院挤满了武师们的亲眷还有些许无家可归求庇护的人。

城外的金人不急不慌，隔几天就来攻一下城，不强攻但又不撤退。

我们已经被他们拖得缺粮少药，便出现很多活不下去铤而走险的人。

如今大家带着东西在街上行走都草木皆兵。

前几日我上街给院子的人买粮时就发现粮价涨了几倍，街上其他商铺都已倒闭关门，只剩下当铺还门庭若市。

现如今各家各户都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搜刮出来，流水一般的送去了当铺来换一些能填饱肚子的口粮钱。

当铺的定价也越来越离谱，院子里的张阿嫂昨日用一个玉镯子仅换回来半斗米的银钱。

我捏着手里的银钱，只想着赶忙换了米粮回院子。

却看到宁先生从当铺走了出来。

她如今一身淡青色布衣，袖口有些褶皱，一头长发用一根布条束在身后，头上和手上的白玉簪和白玉镯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