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根据两人的供词，崔姨娘的嫌疑更重一些。

阿梦只是膝盖受了伤，说白了上过药也就没什么需要崔姨娘陪的了，管家那边有账房可以作证，一整夜两人都待在一起，可是阿梦毕竟是个孩子，小孩子睡着就不知道母亲是否还在身边了。

可是，崔姨娘弱柳扶风地，一个女子要怎么对肥胖健硕的王员外动手，并且一击毙命的呢？正冥思苦想，小阿梦跑过来抱着宋文汐的大腿就开始哭。

“姐姐，快去救救姨娘吧，姨娘要死了。“

宋文汐大惊，跟着阿梦进了崔姨娘的院子。

人已经昏死了过去，床头地上还有一滩猩红的血迹。

宋文汐为她把了脉，看着阿梦泪眼朦胧的样子，心中不忍。

崔姨娘已经病入膏肓，肺上已成痨病。

“如何？“孟璟行孟璟律紧随其后赶过来。

宋文汐把阿梦支走：“已经无力回天了，恐怕也就这几日。“

“那小孩儿才几岁！“孟璟律唏嘘不已。

宋文汐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掀开了崔姨娘的袖子。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狰狞恐怖的伤疤，新的旧的交替在一起，一只只粉色突起的疤痕像一条条蜈蚣，宋文汐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真切切看到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孟璟律捂着嘴，有些不敢靠近。

宋文汐细细端详了一阵：“像是被有倒钩的东西划伤的，最久的伤疤应该有几年之久，最新的也不过是上个月。“

“倒钩？“孟璟行敏锐抓取了宋文汐话中的关键信息。

宋文汐点了点头：“没错，看着跟王员外手心的伤痕很像，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东西划出来的。“

“那，崔姨娘就是凶手？“孟璟律问。

孟璟行摇摇头：“不一定，可能也是凶手栽赃嫁祸用来迷惑大家的手段。“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留下这种伤痕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那晚崔姨娘到底有没有进过书房，如果凶手就是她又是怎么杀掉的王员外。“

“管家的供词看似没有破绽，可是两个人在账房待了一晚，中途就没有人出门方便吗？不管是谁，不管是出去了多久，即使是半刻钟，也都有可能作案。“

几人就又开始兵分三路，孟璟律带着人去搜留下伤口的东西，宋文汐重新验尸，孟璟行去盘问账房先生。

敛尸房的味道越来越重，几人破案迫在眉睫。

再次验尸，还真被宋文汐又找出了些证据来。

王员外的致命伤很明显就是胸口插的那支箭导致的，可是即使那支箭是被人一下子刺进了心脏，流血而亡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不可能不挣扎不求救，最起码，一个人最本能的反应，是先用手捂住伤口，可是王员外手上的血迹是抓出来的血痕，并没有大片的血渍，也就说明，他在咽气之前，都很可能是没有意识的。

可能是被下了药。

而且，箭不是射中心脏的，这一点前一个仵作也发现了，因为远距离射箭，箭矢会埋得更深，王员外身上的伤口更像是一个比他高的人，手里拿着箭刺进去，所以在胸腔留下了一个由上至下斜着**去的伤口，后来意识到伤口有偏差，并不致命，又**，顺着原伤口水平刺了第二下，导致伤口外缘细窄，内里宽出半指。

宋文汐这边有了发现，孟璟律也传来了好消息，他在厨房旁的水井里找到了一个带着倒钩的鞭子，那鞭子即使泡了半个月的水，都还能看出上面血迹斑斑。

孟璟律还有了个意外收获，他在崔姨娘房中床板之间的夹层，发现了一只绣着锦琮纹的肚兜。

当下，他就问了已经悠悠转醒的崔姨娘，崔姨娘一看见那个鞭子就像是了心智一般开始发疯，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一个遍。

崔姨娘一边咳血，一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崔姨娘就是前朝流落民间的遗孤，当年前朝覆灭，当今圣上带兵攻入皇城，她的一位嬷嬷趁乱把她偷了出来，尽心竭力养着。

嬷嬷家世代效忠前朝，也算是有些家底，后来前朝皇帝被逼在皇城自尽，当今圣上称帝，他们一家就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前些年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是某天，檀州城内突发疟疾，她的养父母死于那场天灾。

为了生活，为了安葬父母，她只能去青楼卖艺。

结果却被王员外看上了。

王员外就是个变态，他喜欢拿着那支鞭子，对着她的后背抽打而获取**，整整十年，每天她都被鞭子抽得奄奄一息，受尽羞辱痛不欲生。

那天，王员外从书房拿出鞭子又要到崔姨娘房中折磨她，可崔姨娘坚持不住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竟然开始咳血，而那个畜生，将阴毒的目光放到了阿梦的身上。

崔姨娘想，她一定要护好自己的阿梦，她一定要杀了王员外。

崔姨娘含泪笑着，凄楚又无奈：“王爷，全是妾身一人之罪，只希望妾身死后，阿梦能得王爷照拂，不至于像妾身一般，一辈子为人不齿。“

“等等。“孟璟行被宋文汐推着进了门：“账房先生说，当晚管家的确有半柱香的时间不在他旁边，所以，管家也有可能杀了人。“

“不......“崔姨娘摇摇头，目光变的决绝：“人是我杀的，杀他之前，我先给他灌了**，他晕乎乎的，就被我刺了一箭，当即就气绝身亡了。“

“你被骗了，崔姨娘，你并没能杀了王员外，凶手另有其人。“宋文汐道。

崔姨娘一脸不解，她不明白宋文汐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她杀的她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宋文汐深深吐出一口气：“方才我重新验了一次尸，崔姨娘说得不假，王员外死前的确是被喂了**，崔姨娘也确实动了手，现场留下的种种证据，也都指向了崔姨娘，可是有两点疑点，都被我们忽略了。“

“一个是伤口形状，另一个，是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