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婶婶，你怎么说话呢！”
李桂英本来就有火气，听到这话更是怒从中来，指着蒋枝枝的鼻子骂道：“没良心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偷家里东西的？”
日头上来，集市上人来人往，听到李桂英尖利的声音，纷纷朝这里看了过来。
蒋枝枝脸色不变，嘴角微微勾着：“我难道不是蒋家人，家里的东西我还不能动了？”
“你…”
李桂英一时语塞，很快找回话头：“你一个赔钱货，还想动家里的东西，鸡蛋和肉给你吃还不如去喂了狼！”
蒋枝枝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一口一个赔钱货，听起来真是让人有些生气。
“大家都是人，为何你吃得肉，我就吃不得？是你比我多个脑袋，还是蒋庭华比我多给家里干了活？”
“你一口一个赔钱货，照你这么说，你也是赔钱货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见李桂英被噎了一句，脸上都露出了笑。
“你才是赔钱货，你跟你那早死的妈都是赔钱货，这鸡蛋和肉是我拿来的，自然只有我能吃得！”
李桂英没话说，只能恶狠狠地骂着。
蒋枝枝没生气，笑眯眯道：“哦，拿来的？你怎么证明这鸡蛋和肉就是你的？”
“我…”李桂英支支吾吾，蒋枝枝原本还是随口一说，看李桂英这个样子，倒是这鸡蛋和肉的来头，真的不是她自己买的了？
也是，李桂英平时扣扣嗖嗖，平日里攒下的鸡蛋也是看村口谁家掉了鸡蛋，捡回来的，哪里舍得花那么大一笔钱用来买肉和鸡蛋呢？
王招娣见李桂英落了下风，连忙道：“你这死妮子怎么跟你婶婶说话的，当时大队长媳妇把那菜篮子给你婶婶，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大队长媳妇？”
蒋枝枝想起来，原主爸爸就是为了救掉进水里的大队长媳妇才溺水去世的，原主爸爸的葬礼上，大队长媳妇还拖着怀孕的身体来给她爸爸送行。
只是这些年来，蒋枝枝和蒋蔓蔓被蒋家人压榨得性格越发古怪，大队长媳妇想要帮她们也没处帮，渐渐地也没了来往。
“她为什么要给李桂英肉和鸡蛋？”
蒋枝枝问道。
“嘁，说是给蒋家两个妹妹吃，两个赔钱货吃什么，还不如留给小华…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王招娣不假思索，上下嘴皮子一碰话便蹦了出来，一直到李桂英发觉不对劲，使劲戳了戳她的胳膊。
蒋枝枝眨眨眼，眉毛挑起来，似笑非笑：“你看啊婶婶，奶奶都说了，这鸡蛋和奶是人家给我和妹妹吃的，怎么处置自然是我的自由。”
“我就说这小姑娘看起来面善，怎么会偷东西？”
“就是，这几个老娘们真不像好人，长得就吓人。”
“这么来人家小姑娘摊位上，一开始就来骂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还说什么赔钱货，妇女能顶半边天都不知道吗？”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大声说道，她旁边的朋友点头赞同。
众人议论纷纷，向李桂英三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李桂英狠狠瞥了王招娣一眼，王招娣自知惹了错，瘪瘪嘴不说话了。
“她死老太婆的记性你也信？快点把那肉和鸡蛋还回来，不然你们俩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回家。”
李桂英趾高气昂地看着蒋枝枝，仿佛让蒋枝枝两姐妹回家，是对她们天大的赏赐一般。
“不可以哦，这鸡蛋是我和妹妹的，不是你的。”
蒋枝枝坐在地上仰视着李桂英三人，气势却半点不落下风。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衬得李桂英几人像是跳梁小丑。
“没错，这小姑娘来了好几次了，你们家这么多鸡蛋让她拿啊？”
来买过蒋枝枝鸡蛋的顾客看不下去了，替蒋枝枝说话道。
蒋枝枝朝那个大哥投去一抹感激的笑，对着李桂英歪了歪头。
李桂英看着蒋枝枝云淡风轻的样子和她脸上的笑，气不打一处来，不假思索，还沾着泥土的脚一抬，往蒋枝枝面前的包袱上踩去。
蒋枝枝看到她的动作心中一紧，连忙伸手去拿鸡蛋，可惜还是太慢，李桂英将包袱里的鸡蛋踩得粉碎，蛋黄和蛋清流了一地，包袱里都是碎掉的蛋壳。
“咔嚓咔嚓”，一时间，整个集市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鸡蛋碎掉的声音。
“我让你卖让你卖！我们吃不到，你也别想赚这个钱！”
蒋枝枝的手躲闪不及，不仅没有把蛋救回来，李桂英沾着泥土的鞋底狠狠蹭在了蒋枝枝的手背，很快便红了一片，一块皮都被蹭了下来。
蒋枝枝倒吸一口冷气，手背火辣辣的痛，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
这些鸡蛋是蒋蔓蔓和蒋枝枝攒了好几天的，蒋枝枝不在的时候，蒋蔓蔓走遍山头，才攒到这么些鸡蛋，就这么被李桂英踩碎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不过弄坏人家东西做什么？”
“这么些鸡蛋，得多少钱啊？”
“就是，我还没买呢，鸡蛋都碎了！”
李桂英顶着众人责备的目光，得意地甩了甩还沾着蛋液和鸡蛋壳的脚。
“怎么样，让你跟我顶嘴，我看是几天不打你，反了天了！”
蒋枝枝低头看着手上的伤，通红一片，虎口处有个地方流了点血，没什么大事，就是这鸡蛋。
还没等她说话，几个女孩子拨开人群走过来，站在她身前。
为首的正是方才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那个女孩子，一头利落的短发，怒目瞪着李桂英。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不说，还把人家鸡蛋弄碎了，你这样是要赔偿的知不知道？”
短发女孩子看着李桂英凶神恶煞的神情并不退缩，理直气壮道。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孩，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手？”
李桂英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不过一个小赔钱货而已，能闹出来多大风浪？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女孩子愤愤不平道，蒋枝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你别怕，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短发女生见她看来，转头大声道。
“谢谢你。”蒋枝枝温和地笑了笑。
短发女孩子是好意，只是李桂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这么文雅地跟她说，行不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