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蒋枝枝手里拿着空包袱，气喘吁吁地回来，一屁股坐在石床上。

这段路还是太远了，她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想着，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了。

蒋蔓蔓抬眼看过来，在原地犹豫半晌，还是打了点水，走向蒋枝枝。

蒋蔓蔓伸长了胳膊，将竹筒递给蒋枝枝，自己站在离她尽可能远的地方，低垂着眸子。

蒋枝枝受宠若惊，接过竹筒，想揉一揉蒋蔓蔓的头，又怕吓到她，柔声道：“蔓蔓晚上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

蒋蔓蔓怯怯地抬头看她，小小声道：“都行。”

蒋枝枝得了蒋蔓蔓的话，像是被打了鸡血，褪去了浑身的疲惫，站起身来，想到什么，手往包袱里一掏。

“看，姐姐买了油灯，咱们就不用天一黑就睡觉了。”

这个年代电灯还没普及，用得起油灯的人也不多。

当初她们在蒋家，全家仅仅一盏油灯，还是哥哥蒋庭华补习功课时才能用，其余时间都被李桂英束之高阁。

蒋枝枝试探着走到山洞角落，蒋蔓蔓刻画的地方。

蒋蔓蔓并没有之前表现得那么抗拒，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紧紧追随着蒋枝枝的身影。

蒋枝枝挪动到角落，点燃油灯一看，果然，她前几天匆匆一看并没有看错，上面正是蒋蔓蔓用石头刻下的字。

这些字歪歪扭扭，许多都是勉强才能够认得出来，但这对于一个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小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蒋枝枝脸色凝重，踱步到蒋蔓蔓身前。

蒋蔓蔓低着脑袋不敢看她，甚至身体都开始发起了抖。

婶婶说过，女孩子生来就是赔钱货，读书识字就是浪费钱，还不如长大之后找个男人嫁了，生几个儿子。

她这样做会被姐姐骂的吧。

蒋蔓蔓头越来越低，蒋枝枝还没说什么，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蒋蔓蔓身前的地上，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怎么了蔓蔓，你说话。”

蒋枝枝扶着蒋蔓蔓的肩膀，蹲下身子耐心道。

蒋蔓蔓咬着自己的嘴唇，都发白了也不肯说一句话。

蒋枝枝心里叹了口气，还是个犟脾气。

不过她大概猜到了，蒋蔓蔓是在害怕什么。

她站起身，抚摸着墙上的刻痕：“姐姐给你买油灯来，一方面是为了照明，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你读书，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等过几天，姐姐给你买点书，送你去学校。”

蒋蔓蔓停止了抽泣，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蒋枝枝。

半晌，蒋蔓蔓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怯生生的样子。

在蒋枝枝的注视下，她转身去捡起了石头，继续在墙上刻着字。

一颗闪亮的蓝色光点从蒋蔓蔓身上飞出来，落在蒋枝枝手上。

蒋枝枝看着它没入印记，欣慰地笑了笑。

晚饭是青菜炒肉配上锅巴，蒋枝枝看着竹筒里的锅巴，想着什么时候做点面食，换点花样。

吃完饭后，蒋蔓蔓十分自觉地收拾了竹筒和筷子，而后抱着煤油灯看，爱不释手的样子让蒋枝枝不由得失笑。

煤油灯不算明亮，微弱的光透过被蒋蔓蔓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罩，在山洞中闪烁着。

“好了好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去睡觉。”

蒋蔓蔓恋恋不舍地看了油灯一眼，还是听话地乖乖上床了。

自从来了这个年代，蒋枝枝晚睡晚起的怪习惯彻底改掉了。

每天早早睡觉，清晨鸟儿开始鸣叫时便会自然醒来，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空间里的物资是鸡蛋和面粉，还有一块鲜艳的布匹。

蒋枝枝将兑换出的食物堆在空间角落，鸡蛋也一个一个码好。

至于那块橘红色的布料，蒋枝枝举起来细细看着，只是几个瞬间，脑子里便勾勒出了好几张设计图。

可惜没有工具，蒋枝枝遗憾地叹了口气，将布匹放回了空间的角落里。

等等，工具？

蒋枝枝想到什么，那里不是就有现成的工具吗？

蒋枝枝叉着腰站在山洞门口，清晨的气息沁人心脾，她心情极好地准备了早饭，将鸡蛋装进包裹里，回头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蒋蔓蔓，踏步离开山洞。

知道了村里到镇上的路之后，蒋枝枝再也没有让刘大爷送过，每次都是自己走着去。

刘大爷虽然是个好人，但怎么说都有点麻烦人家。

天色还早，镇上的集市上已经人来人往了。

蒋枝枝一路走来，叫卖声、议价声此起彼伏。

蒋枝枝还是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将包袱放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鸡蛋。

刚坐下没几分钟，一些老顾客便凭着记忆找到了她。

“你卖的这鸡蛋是自己家鸡下的吗孩儿，怪好吃嘞，我昨天还打到好几个双黄蛋嘞！”

一位大妈笑眯眯地往自己的菜篮子里挑着鸡蛋，一边道。

“真的假的？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买几个，正好我家那小子要补补营养。”

双黄蛋一直是好运的象征，大妈这么一说，蒋枝枝的小摊前立马又多了不少的人。

蒋枝枝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大娘你喜欢吃就好，以后常来啊！”

不一会儿，蒋枝枝带来的鸡蛋就卖出去了一半还多，蒋枝枝低着头盘算着，今天或许能早点回家，给蔓蔓做点别的东西吃。

正想着，蒋枝枝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三双打着补丁的布鞋在她面前站定。

蒋枝枝似有所感，抬起头来。

她脸上的笑凝住，欢迎的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哟，什么歪风把您两位刮来了？”

李桂英和王招娣气势汹汹地站在蒋枝枝小摊前，身后王翠华鬼鬼祟祟地躲着，见蒋枝枝看过来，连忙躲在王招娣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