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馆的路上，裴济霸道地牵着我的手，乐天也不示弱，他们一人牵我左手，一人牵着我右手。

先生柳筠见孩子无恙。

他又从猪肉铺子里拎来了两斤猪肉，腼腆得直接塞给我：「许娘子，孩子人多得多吃点肉，补补身子，才长得壮实。」

柳筠是城中的举人老爷。

长得文质彬彬，对我们孤儿寡母也格外关照，他心疼孩子，总是多给乐天送吃的。

我推辞不掉。

本打算让人进来吃完饭再走。

结果，裴济从医馆内冲出来，他不屑地打量着柳筠，语气不善道：「别想打我娘的主意，这些东西你拿着离开！」

柳筠瞬间红了脑袋。

他捉急地朝我作揖赔罪：「许娘子是我冒昧了，我这就走。」

柳筠被赶走。

我看向裴济，他又装出副可怜模样。

「娘，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怀好意，我这是为你好。」

乐天气恼地推开裴济。

他挥着拳头，威胁裴济：「柳先生是城内最好的先生，你不许侮辱柳先生，你在敢说柳先生坏话，小心我打你。」

「你这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你自然觉得他好，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要你觉得好，我娘要配世界上最好的人。」

裴济抱着双臂，傲气逼人。

我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裴济从前对另个女子说过，他的娘亲得配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冷下脸，试图赶走他：「裴济，你曾经说最好的女子才配做你的娘亲，我会生气较真，只是个普通人，你的娘亲该是苏月，而不是我。」

裴济瞬间红了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他立马跪下朝我辩解。

「娘，从前是我不好，可是济儿改了，你是济儿的亲娘，只有你能够做济儿的娘，你别怪济儿了。」

「娘，你原谅我，济儿错了——」

裴济跪在医馆外面，天公不作美。

雨滂沱落下。

乐天跟在我身后，帮我折菜淘米。

饭菜做好后，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雨淅淅沥沥下着，乐天踮起脚朝外面看。

他小心翼翼道：「娘亲，他晕倒了要不让裴济进来吧？」

我给乐天呈上碗热粥。

裴济会医。

自然不必我操心，外面的雨也不大，死不了。

更何况裴济都来了。

他父亲裴泽肯定也在附近，不至于让裴济被雨淋死，裴济需要一个教训。

用完饭后，乐天跟着我学习药理。

外面雨越下越大。

已经到了子时，乐天早已经在握着草药睡着。

我提着灯来到前院。

裴济竟然还跪在外面，他已经跪上了好几个时辰，我终究是心软了。

「娘亲，孩儿错了。」

「你不在的这些年，他们都看不起孩儿，父亲也厌恶我，娘你原谅济儿吧！济儿只有你这一个亲娘，你跟济儿回家好不好？济儿想娘了……」

裴济握着我的手心。

母子连心，我听着他的话，心酸无比。

但回家？

我的家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