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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里澈微微的眯了眯眼,薄唇轻抿酒杯饮了一口,好像是有带着无比的享受,可是眼睛却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画舫上的人影。

云淡风轻的眸底突然闪现出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爱意。

看着时瑄的身影翩然而来,一双美眸笑意盈盈,她的衣服做工精美,为她妖艳的美锦上添花。

特别是她锁骨延绵至肩胛骨的手绘莲花纹样以及手背上的金箔纹饰,媚骨天生。

她不似贤妃出场灵动轻舞,一身红衣如妖冶红莲盛放,淡淡水雾萦绕四周,仙气飘飘,只是站在画舫上就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男人皆是惊艳绝伦,女人皆是羡慕嫉妒。

贤妃终于看到了从扶若口中听说的那个妖妃时瑄,也是原主人同父异母的妹妹时瑄。

当见到了真人,她才觉得她美得刺眼,一双迷人的狐狸眼勾着紫红色眼影,眼底妖冶鲜红的泪痣,眼波秋水荡漾,站在原地都尽显风情卓绝。

润红鲜艳的朱唇透着莹莹的光泽,腮凝新荔,肌肤莹透,她也终于得缘一见“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真人版。

知春帮着身边皇后布菜,看向望着时瑄出神的贤妃,小声道:“这几日的贤妃好生奇怪,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皇后露着婉约的微笑,淡然道:“不过她这次宫宴倒是安排得很是妥当,本宫都未曾想过如此。”

“明明是越俎代庖罢了。”知春一脸不悦,“今日还瞒着娘娘给王上献舞,这做派活脱脱就是第二个妖妃。”

“知春!”皇后小声呵斥,可表情依旧笑着看着前方,“妖妃魅惑王上,这样的做派身为大家闺秀不会学,也不屑于学,贤妃她自有分寸。”

“是,奴婢知错。”知春讪讪道。

画舫靠岸还剩几步距离,萧景已经急不可耐,不顾李禄全的阻拦,昂贵的玄色掐金羊皮靴直接踏入浅水中,玄色衣摆也因为入水颜色深了一块。

“阿妩你让寡人等得好久。”萧景将她打横抱起,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抱着走到自己位置上,“阿妩莫要湿了鞋袜。”

时瑄佯怒娇嗔,一副刚受了委屈的模样,粉拳捶了一下萧景的胸口。

“王上只顾着看女子献舞,都不记得妾了。”

“王上有了新人,就不爱妾了,若是在王宫会被人欺负,不如就让妾回三清观吧。”

“寡人刚刚都没看,哪有什么新人。”

萧景不仅是演戏,是真的觉得冤枉,在他的眼里,贤妃的舞蹈只觉得俗气,和梨苑的舞姬几乎没差别。

此话一出,贤妃脸上神情难看到不行,面色一会青一会白的,精致的妆容都掉了些粉。

“王宫里谁敢欺负阿妩?与寡人说。”

萧景看向众人,眼里只对时瑄的柔情不复存在,目光冷洌逼人,幽深一样的眼眸透着浓浓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看得底下那些臣子及其家眷们都有些后怕。

樗里澈神色淡淡,不冷不热地继续喝着自己的酒,仿若一位看客看一出好戏。

萧景话音刚落,斯黛绮就抱着一个还滴着血滴的人皮走了进来,随意丢在宴会大厅的正中央。

没有了骨骼支撑的皮囊瘫软在地,皱巴巴地揉在一起。

有些坐在前排眼尖的大臣和家眷认出了是人皮,吓得弹跳起身。

“啊——”

“是人皮!”

……

现场一阵骚乱,除了樗里澈和一些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武将们以外,其余的人纷纷起身躲在一旁。

甚至在心理作用上,空旷的宴会大厅空气中还能闻到弥漫着的浓烈的血腥味。

有些人没忍住,弯着腰毫无形象地干呕起来,其中就包括贤妃。

她来自现代,从未见过这般血腥场景,瞳孔恐惧紧缩了下,一股恶心感翻涌而上,令她作呕。

斯黛绮面无表情回禀:“这个小太监对娘娘不敬,恶意刁难娘娘,于是娘娘想试试人皮画舫。”

人皮画舫!?

众人吓得面面相觑,时琦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李氏也将她保护得极好,今日见此场景,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

女眷的圈子里早就听说萧景对这个妖孽言听计从,今日得见竟过犹不及,居然连残害人命之事都做得出来。

时建业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刚刚被时瑛建立起来的面子在时瑄出来的一瞬间倾然倒塌。

就连樗里澈都不由得眉目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坐在萧景怀中的她。

还真得亏她能想得出来这般磋磨人的刑罚。

只是在场的人更没想到的是萧景后面的那句话。

“阿妩真傻,画舫如此大,一张人皮又怎会够?”

“今日人多,若是阿妩愿意,在场的人你随便挑,如何?”

女眷们脸色倏尔发白,吓得魂都飞得不知所踪。

时瑄的手抵在下巴上,眉目清冷一扫,果真一副认真思考模样。

有些胆子小的在和她目光汇集之时就已经晕倒在地上。

她最后落在了李氏怀中紧紧抱着的时琦身上,李氏心中不好预感顿生,抱着时琦的动作更紧了些。

“王上,那个小太监的皮太粗糙了,妾想看看年轻女子的……”

“不然……就她吧。”

她用手指了指时琦,嘴角噙着笑容,琥珀色的眼眸底下闪过冷冷的杀意。

“带她上来。”

“不要!不要!王上——娅娅才豆蔻之年,不要——”

“母亲!父亲!救我——”

斯黛绮上前,不顾李氏的阻拦一把拎起时琦,就像是小鸡仔一般,她吓得放声大哭,双腿悬在半空不停踢蹬着。

李氏被推到一边,全然不顾自身,立马连滚带爬要抓住时琦,每次都差一点又再次扑空。

另一边的时建业也着急万分,刚想迈步出去,见众人眼光投聚一处,又再次完美隐身。

他今日已经太丢脸了,可不想再丢脸一次。

李氏不停朝着萧景磕头求饶,其他带着同样年岁女子的臣妇们闭眼噤声不敢再看,紧紧护着自己的孩子,生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贤妃刚穿过来,对原主人的家族亲情本就淡薄,愣了许久才在扶若的提醒下回过神,她也连忙跪下帮忙求情。

“姐姐,娅娅也是**妹,你不能这么对她。”

贤妃一开口,时瑄眉心一皱,她落水后真傻了吗?

早就听绿樱说过,贤妃自从落了水后性情大变,但怎会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叫错?

按照出生时间,时瑄是家中三姊妹最大的,后来贤妃先她一步入宫,她就用宫中位份唤她妹妹,企图赢过她一丝。

跪在地上的贤妃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陪着李氏不停求饶。

李氏哭得肝肠寸断,时琦也哭得呜呜咽咽,原本热闹的接风洗尘宴硬生生被两人演成了生离死别的戏码。

只不过此刻的时瑄对时建业这个窝囊自私的男人更是厌恶。

当年母亲的死、她被送去三清观也都是这般死相,做任何事都只考虑到他自己的面子。

她当然不想今日这么草草了结了李氏,经过今晚这一出,想必那好面子的时建业短期内也不会让她好过。

“王上,算了,她们哭得妾头疼~”

她娇滴滴地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倒在萧景胸前。

倒下的角度刚好瞥见依旧坐在原位上的樗里澈,他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似乎还带有一丝探究的意味。

她紧张地马上收回眼眸,整张脸埋进萧景的怀中。

这个男人也是奇怪的很,自从那日出宫事件之后,樗里澈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很不一般。

她讨厌他的眼神,总觉得是想透过她看到谁一样。

时瑄没了兴致,萧景自然也听了进去,大手一挥,斯黛绮就放开了时琦。

“母亲,我好怕……”

“娅娅……”

死里逃生的侥幸心理让她们硬生生松了一口气,之后的宴会生怕还会有什么变故,全程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宴会的继续进行,地上那坨皱巴巴的人皮早就被清理干净。

梨苑的舞姬上场,继续轻歌曼舞,可地上残留的血迹在赤足踏上一瞬间,刚才地上放着恶心东西的画面马上涌入脑海,那些舞姬们还是苍白着脸默不作声跳完。

宴会上大家继续觥筹交错,只不过都只是面上的欢乐。

伴着歌舞,时瑄也觉得有些饿了,美目环了一圈桌面上的吃食,最后选了一块莲花酥酪。

“阿妩真就如此爱甜食?”

萧景看她吃得开心,也笑着拿起一整盘的糕点端到她面前。

“这个酥酪好吃,好像谢芳斋的口感。”

冰凝如膏的酥皮,包裹着沃如沸雪的凝乳,入口爽滑,冰浸齿牙。

这次的莲花酥酪为了搭配临近夏日清风的时节,凝乳中加了软糯新鲜的莲子蓉,用荷叶裹着放在冰鉴里冷藏了一会儿,口感更加丰富。

她吃过许多家的酥酪,就连绿樱做的都吃过不下数十种,可只有上次出宫时的谢芳斋做的最为特别和功夫独到。

只有谢芳斋的酥酪酥皮是用一层层凝结好的的奶皮包裹形成的。

萧景宠溺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小馋猫,这舌头真灵。”

“那日你出宫后,斯黛绮就说你去过谢芳斋,我就让他们进宫弄了这个。”

“如果你喜欢,我让人把他们请进来单独给你做糕点?”

她仔细想了想,认真摇头回绝:“算了吧,我可没有那么霸道。”

此时两人对话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在下面的人看来像极了两人在耳鬓厮磨。

话是这么说,她吃完一个意犹未尽,刚想伸手再拿却见盘子里已经剩余不多,马上拿个小碗装了一个递给绿樱。

“绿樱,你尝尝,到时候回去我们也自己做。”

萧景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模样,轻声嗤笑:“现在人就在御膳房,想知道怎么做直接问就好人不就好了?”

就连绿樱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自家主子每次遇到甜食总会像孩童一般纯真无邪的笑。

绿樱喜欢这样的她,所以她才不遗余力学习各种各样的花样。

她过得实在太苦了,绿樱只想着这样的笑容能在她脸上次数多一些。停留的时间再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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