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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呼之欲出的冲动,只因太怕被他抛下。

这一夜,蒋理承折返回了五姨太房里,怎样折腾依旧觉着不尽兴。

这个可怕的念头,几乎要将他吞没。

从前休息的事,如今却再没了兴致。

那个影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敢承认,便只得逼着自己拼命否认。

蒋理承一早就走了,留下柴姣睡意全无。

这深深的挫败感,让她再没了从前被浇灌时的娇惯。

颓败地浣漱过后,早膳也没心思用,就让小厮去请,邀少奶奶过来说说话。

其实她也不知能不能请动,总还要试一下。

若来了,她也想敲打一番,好能结束折磨,虽然很可能是更深的折磨。

若没来,她也可以得空整理一下思绪。

柴姣坐在花厅的窗前,看着屋外前几日还是满地昏黄,现在连落叶也没有了。

她怕自己像深秋,连最后一丝春风也无法挽留。

想不到今日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小丫头来的倒是快。

还未到最冷时候,方幼萍已将轻薄的狐裘披上了,裹在旗袍外面,更勾勒的曼妙婀娜。

而她眼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件狐裘,是蒋理承今年才猎到的。质地柔软,千年雪狐,成色上好,又是今年才新炮制的。

“五妈妈,您找我。”方幼萍不请自便,坐在太师椅上,捻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子,便抿了一口。

“没什么事,主要是想问问你近来可好,可住的习惯、吃得习惯。”柴姣本就是唱戏出身,又惯于跟达官贵人八面玲珑,于她而言,掩饰情绪,并非什么难事。

只是昨夜蒋理承魂不守舍、又抽离的模样,不断浮现在眼前,还是让她十分灰心。

如果她连拿捏男人的**,也一并丢弃了的话。那么还有什么,能让她在帅府继续有立锥之地。

看着面前的小美人坯子,话锋陡然一转:“少帅这两日,可有回府?”

方幼萍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将狐裘披肩翻了翻,才无所谓道:“男儿志在四海,怎可囿于深闺?五妈妈到底是讥讽我留不住男人,还是说他不够年少有为?”

两顶帽子一扣,柴姣立即感受到了她的敌意。

也是,已能确认那晚的狐媚子是她了,那她年轻气盛,对心上人的新欢,自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到底还是太年轻。

“没有,只是这两日有人在我耳边聒噪,说有一日,大帅领回来一个女人,却并不是副官找来的。”柴姣说话时,始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见她眉宇间,有一闪而过的慌张之色,更断定了没有任何张冠李戴的误会。

“那女人还打着我的旗号,说是我送进去服侍的。”

柴姣现在唯一猜不到、无法断定的,便是蒋理承的态度。

他昨夜的心不在焉、有气无力,是为着这个小丫头,还是为着政务。

想来不是为了军务,向来只有蒋理承制裁别人,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跳。

“五妈妈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方幼萍偏过头去,看向不知名的一处,眼前有模糊的幻影。

“那她是你安排的吗?”

“是不是我安排的,你……不知道吗?”柴姣顿了一下,接着说:

“不是我安排的。”

“我……我怎么会知道。”方幼萍咬着下唇,也不知自己在恐慌什么,可已心跳如鼓。

很想直接摊牌了,她不怕世人的口诛笔伐,只怕永远失去爹爹。

她不敢赌。

一时情欲,换来延绵的深渊。

她年轻气盛,这次却不肯赌。

“好。那我预备先跟副官对一对口供,既不是我安排的,也不是他安排的,那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溜进去的呢?”柴姣口吻淡淡,仿佛真同她拉家常一般。

“你是少奶奶,是正妻,往后注定要当家的。提早历练历练,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是妾氏,不是也在掌家?”方幼萍倒是没有指着和尚骂秃驴的乐趣,纯粹是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那忐忑压不住:“若是知道了那女子,当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惩治?帅府铜墙铁壁,她都翻的进来,是个有本事的。”柴姣对于她的讥讽,并不放在心上,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只是帅府卫兵巡逻不及时,副官监管不力,我当家失职,不等大帅降罪,我们都要先自裁了。”

“是啊,所以你们能者多劳。”方幼萍随口附和了一句。

“至于那女子……就要等大帅定夺了。”柴姣终于卸下面具,不再跟她打哑迷。

“你希望大帅知道吗?”

方幼萍终于坐不住了,霍然起身。

先在原地踱了两步,随后摸着扶手,又缓缓坐了回去,浑身上下,抖如筛糠。

柴姣一鼓作气,又逼问了一句:“昨夜,有人看见,你亲了帅爷。”

方幼萍想说一句自己喝醉了,小丫鬟早早将她那晚特意留下来的帕子,送到她面前。

哑口无言过后,未置可否:“你想怎样?”

“如今,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想怎样。你连这等事都敢做,想必也没什么怕的。”柴姣语气平稳道。

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蔑视,没有嫉妒,没有担忧……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你特意留下这帕子,就是为了让大帅知道,那人是你。所以,你自己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

“我……我不敢冒犯爹爹,我是真心喜欢他,我……”方幼萍并不发达的泪腺,此刻却有泪涌的冲动。

“你为难我也是无济于事,我并不能威胁到你。”

“但你也帮不到我。你莫不如拿你的家世威胁我,我无根无萍,兴许会怕。”柴姣看着她这张稚嫩的小脸,同为女人,突然心生怜悯。

到底是年龄小,一开口就将情爱挂在嘴上,而不像大人那样,只谈利益和得失。

“这事,老爷一定要知道。还是你希望,我来帮你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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