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叶夫人闻言，脸上浮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娘知道，娇娇自幼就是个聪明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她说。

“娘，我不光聪明，我还有好福气！可不是谁都有运气梦见神仙，透露天机，知道将来的事儿的！”

“是啊，要不是你讲得真切，连朝堂上一些你父亲从不曾与你说过的事情都知道，娘都不敢信你有这么好的福分。”叶夫人说：“小侯爷虽也是皇室血脉，但早就是没落旁支了，谁能想到他以后竟会是皇帝？”

叶娇娇得意地轻轻哼了一声，却不小心扯到了她脸上的伤口，又“诶呦”一声捂住了脸。

哪怕是用滚烫的水煮蛋滚过又敷了药，她两侧的脸颊也依旧还红肿着，嘴角还结了血痂，难看得很。

叶娇娇上辈子抢叶时安的婚事，一点代价都没有付出，这辈子却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是远在她自己的意料之外的。

但是，她并没有反省自己的做法缺德，反而眼中露出阴沉嫉恨之意，冷冷问：“娘，叶时安昨日当众辱我，打了我的脸，爹是则么罚她的？”

叶夫人顿时流露出懊恼的神色：“昨夜乱哄哄的，光顾着说服你爹同意你嫁到侯府去谋个好前程了，倒是忘记追究叶时安那个贱皮子。”

“这也不妨事，等会儿提醒爹也一样的。”叶娇娇说着，一抬眼刚好看见叶丞相一脸火气，大步流星地走来。

她知道叶丞相一大早是去找叶时安说嫁妆的事情，以为他这幅满腔怒气的模样是因为被自己那个庶妹顶撞了，根本没往自己身上联想。

因此，叶娇娇甚至笑着起身迎上去，娇滴滴地喊：“爹！昨夜忘记和你说，时安昨日打了我，目无尊卑嫡庶的，可是该打！”

叶丞相一言不发，走过来直接一脚踹向叶娇娇的小腹。

叶娇娇“啊”地一声被踹飞出去，撞倒桌子，桌上杯盘狼藉碎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猛烈一踢，使得她身体一阵痉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凝固了。

肚子和后背同时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叶娇娇只觉得心跳如此剧烈，我几乎能听到它在我的耳边轰鸣，她张开嘴想尖叫，可是舌头和喉咙却都不听使唤，痉挛战栗个不停。

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迟钝地抬起头，看向叶丞相，不知道昨夜已经被她哄好的父亲，为何突然又翻了脸。

叶夫人大惊失色地扑过去，一面查看叶娇娇的情况，一面哭着问：“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该问问你的女儿做了些什么？你这个当家主母又做了些什么？”叶丞相满脸狰狞，说话也很是刻薄：“我踹她一脚，没有打烂她那张脸，已经是很留情面。”

“我，我没做什么呀！”叶娇娇委屈极了，哆哆嗦嗦地说：“我今早和娘一起用早膳，什么都没做啊......”

叶丞相指着身后被小厮拖进来的兰心，问道：“这难道不是你们母女塞去时安身边的丫鬟？”

叶夫人怒道：“我这个做嫡母的，给庶女送个丫鬟照顾她，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好，你是承认这是你的人，她做的事情都是你们教的了？”

叶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问叶丞相：“兰心做了什么，惹得老爷如此动怒？”

“你们满口嫡庶尊卑，教导的丫鬟敢自称嫡女，瞧不起府上庶出的主子......我看你才是不懂尊卑！”叶丞相指着叶娇娇的鼻子骂道：“若论嫡庶，你们可别忘了时安才本该是这府上的嫡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

“闭嘴！”叶夫人脸色一变，一声尖叫，打断了叶丞相的话：“说到底，我这些年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还是惦记谢氏那贱皮子是不是？”

谢氏清渲，正是叶时安的生母，在叶时安五岁那年便过世了。

叶丞相一提起她，便想起自己曾与谢清渲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曾经，也想起她出身琅琊谢氏，饱读诗书，举止优雅。

若是谢氏当家，这府中岂会有这样荒唐的丫鬟，又怎会有昨天的丑事？

他面露懊悔，很是懊悔自己当初竟然没有珍惜谢氏，而是又去了面前这空有美貌却浅薄的夏氏做了叶府的当家夫人。

可还不等他放纵自己去多想谢氏的好，他便听见夏氏语带威胁地说：“老爷，你可莫要忘记，当初你做过的那些事，你是怎么哄着我，以清河县主之尊下嫁给你，你当初为了娶我入门，又做了些什么......”

叶丞相顿时如遭雷劈，看向夏氏：“你......”

叶娇娇茫然问：“爹，娘，你们在说什么？”

当初什么事情？凭什么说叶时安那**才该是嫡女？娘不是父亲的唯一的妻子吗？

叶丞相没有回答，他的思绪已经陷入往事。

叶夫人冷笑着说：“是谢氏一直野心勃勃，越俎代庖，想对我取而代之，而你爹竟也曾心动，差点因为她而休了我！”

“不......是......”叶丞相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看到叶夫人那威胁的目光，又吞了回去。

他知道叶夫人手里有能送他去死，一起鱼死网破的把柄，自然也不愿意为了这点事情就把天捅破了大家一起完蛋。

他不吭声了，只示意压着兰心的下人把今早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来。

最后，他才低声说道：“我也不与你们论谁是谁非，翻那些陈年旧账，但叶时安那二百四十抬的嫁妆半抬都少不得，要比聘礼多，给足摄政王面子才行。”

“那怎么行！给她这么多嫁妆，娇娇怎么办？”叶夫人问：“你怎么敢偏心到这种地步？”

叶丞相回答：“这兰心是你的人，她惹出这样的事，难道还要怪我偏心不成？”

叶夫人此时看着那被堵着嘴还在呜咽挣扎不停的兰心，只觉得心塞。

她挥挥手，叫小厮把兰心嘴里塞着的抹布拿开。

刚一拿开，就听见兰心嘶哑着嗓子说：“大**，大**救我啊，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呀！”

兰心的意思是说，她都是按照叶娇娇的指使，对叶时安各种怠慢，故意给她喝冷茶吃馊饭，时不时还在寒冬腊月里带着叶时安的保暖用的斗篷消失故意把她冻病等等。结果得罪了叶时安，才搞得二**联合旁人设计陷害她。

但是，她心急则乱，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叶夫人也不觉得摄政王府的嬷嬷会跟着叶时安去污蔑兰心，听她做错了事情，还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女儿身上。

“大胆！”她怒斥道：“做错事还敢攀咬主子，拖下去打死！”

叶娇娇迟疑道：“娘，让兰心她......”把话说完，万一还有内情呢？

“啪！”

叶娇娇眼前一花，耳畔一阵轰鸣，脸上又火烧一般地疼了起来。

她又挨了叶夫人一巴掌。

叶夫人却正有满腔对着叶丞相不能发泄的怒火，听见叶娇娇仿佛还要替兰心说话，一个没忍住就打了叶娇娇。

“都怪你这个蠢货，平时都教了些丫鬟什么东西，还要你爹娘来替你收拾残局！”

叶丞相因为刚刚的争执，也正找机会要哄好自己的夫人，自然而然顺着说：“没错，都是你这个蠢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