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一点都不觉着苦。

我终于能够挖掘人性，能和行业里最有名望的前辈们为同一个故事而一起努力。

我爱死了这种生活。

我的名字重新在演艺圈流传。

它常常和努力、敬业联系在一起。

两年后，**一部戏的女配角色再一次得到奖项提名。

前往颁奖典礼的路上格外堵车，蔡姐在电话上一再催促。

我发现离颁奖典礼开始只剩不到一小时，我决定转乘地铁。

我刚刚下了出租车，就有另一辆车停在了我面前。

车门打开，我爸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又黑又瘦，满脸胡茬，依然挂着和几年前一样慈父的笑容。

他问我：「芒芒这是去哪里？哦参加颁奖典礼是不是？要不要爸爸送你？」

我的心沉到底，转身就要走。

我爸却已大步超过了我。

他用力捂上我的嘴，一股卫生水的气息涌入我的鼻腔，眼前的景物迅速模糊……

11

我自郊外一个废弃的农场醒来。

缺了瓦的屋顶漏下来几颗星星。

周遭安静得只有不远处的传来哗啦啦的河水声。

来自不同人的纷繁各异的心里话在我周遭萦绕。

「我就知道这丫头能赚钱，当年**的人还看不上她，都是眼瞎。」

「这回一定要从她身上捞一个亿，老娘再也不想在乡下喂猪了。」

「到时候是去日本还是美国呢？算了先去乌克兰，听说那里的妞各个极品。」

我挣扎着抬起头，看见在一盏手电筒的照明下，我爸、我妈和我弟围坐在我周围。

两年未见，他们周身疲惫，满目仓皇，完全不复当初的娇奢。

他们手里摆弄着各式器具。

有麻绳。

有刀。

好像还有一桶什么液体，闻起来像汽油。

这些，都是拿来对付我的吧。

周围还有四五个人，模糊的身影渐渐和我上一世见过的绑匪们合二为一。

这些人，终究还是都用在了我身上。

我爸见我醒来，把我嘴里塞的布团拽出来，「爸爸也不和你绕弯子，你掏出一个亿，我们放了你。」

我妈跟着补充：「要是不掏钱，当初给你的这条命，我们可要收回了。」

我弟耸一耸肩：「我都听爸妈的。」

原来这才叫一家人。

无论各自有什么矛盾恩怨，最后兜兜转转依然在一起。

我大脑昏沉，迷迷蒙蒙看着他们：

「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我难道不是你们的亲人吗？」

我妈「哈」地一笑，回转头看着我爸：「在孤儿院长大的，就是这么缺爱。」

她笑眯眯看着我，说出了我两世听过的最残忍的话：

「当初因为要生儿子，只有丢了你，否则超生国家要罚钱。」

「你长大的那个孤儿院，就在咱家隔壁，饭后遛弯就能到。」

「你小时候五六岁前从来不说话，天天站在围墙栏杆旁往外头看，是不是？他们以为你是哑巴，没有人愿意收养你。」

「你记不记得有一回栏杆外头有个娃娃捡了石头打伤你的额头？是你弟弟干的，男孩子就是调皮。」

「后来谁知道，你竟然走了狗屎运，当了演员，能赚大钱。」

「那我们就顺便来帮你花一花咯，你们娱乐圈的人动不动就赚十几个亿，吓死人，几辈子都花不完。」

我的心像在被凌迟，一刀一刀又一刀，随着我妈的话慢慢割在肉上。

那血却不急着流下来，它们依然滋养着我的心，好让我更清晰地感受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