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春光

第5章

毕竟只在成婚当日一句话没说上他就走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声音竟是好听的。

沈姣盼果真抬起头来，但更多的是因为诧异，她仰着头，愣愣望着他。

俞瑾周的侧颜棱角分明，很有男儿气概。

片刻之后，俞瑾周也低头看她。

二人四目相对。这是沈姣盼第一次正理八经的看他，他眸子黑亮，眉毛浓密，沈姣盼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一下子想到了，书中提过的剑眉星目，当是这般的男子。

俞瑾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知她在笑什么，但是此刻他更在意的是方才传进他耳朵的议论声，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周，觉得应该对她说点什么，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问道：“你......过得还好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沈姣盼也摸不着头脑，这似乎是对她这大半年来的关心，家书中从未提及自己，如今却是当面问出了口，颇有几分分期欠下的银两，一次全部还清的意味。

沈姣盼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嫌弃自己，但成亲当夜就离家远去，在她心里，这与逃兵并无什么两样，这句问候，她是不买账的。

但她面上仍很是得体地回道：“回世子，一切安好。”

俞瑾周点点头，没再说话。

耳边的议论声也都停了，沈姣盼平静下来，安心地看起了歌舞。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俞瑾周和沈姣盼单独乘一辆车回。

路上灯很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也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只是听得对方无比清晰的鼻息，偶尔传来前面车上飘出来的俞瑾淑爽朗的笑声，配上哒哒的马蹄声，更显夜的清冷。

黑灯瞎火，车夫难免看不清路，路上突然的颠簸，沉默的二人一阵东倒西歪，但又很快坐定。

俞瑾周便先开了口：“你......没事吧？”

沈姣盼轻生应：“我没事。”

二人便又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沈姣盼又问：“世子如今回府，可有什么需要的？我派人置办。”

“哦，不必，我已安排昌顺回去置办了，我让他打扫了间厢房，我就在那住下。”

沈姣盼像是被人看透一般，不由得脸又烧起来，她一早就在为难这个问题了，倒不想俞瑾周直接说了出来，虽说难免觉得伤人，但沈姣盼也觉得，这样安排最好，他们二人都舒坦。

于是她点点头，道：“是，世子拼了半年的命，是该好好休息，不被打扰才好。”

沈姣盼又暗暗抠了会儿手指，终于到家了。

四喜忙出来迎，她本欢喜着，却听得俞瑾周要睡厢房，脸顿时拉了下来。

狸奴听得沈姣盼的声音，晃着小肚腩小步跑了过来，不住地蹭她脚踝，沈姣盼亲热地抱起它。

俞瑾周见了饶有兴致，便也上前逗弄起来，狸奴倒不讨厌，还舔了舔他的手。

俞瑾周见了笑了起来，问：“它叫什么名字？”

“就叫狸奴，”沈姣盼也轻笑着答，她又对狸奴念念有词道：“狸奴，这位是......是世子......”

她平时惯以狸奴的母亲自居的，方才竟险些脱口而出“父亲”二字，着实惊了自己一把。

俞瑾周似是没发觉，又问：“不知是位公子还是小姐？”

沈姣盼笑得更开，答：“是个小公子。”

俞瑾周点点头，又摸了摸狸奴的头，嘱咐道：“早些睡。”说着，他就要回房。

沈姣盼突然想起什么，忙叫住他：“世子请留步。”

“嗯？怎么？”

“不知今日圣上的恩赐，怎么安置？”

俞瑾周虽成过亲娶过妻当过家，但却从没人问过自己这些，以前的东西怎么处置，他却是不知的。

他思索了片刻，对她道：“我记得有两串南海的珍珠不错，你留下吧，再挑些喜欢的，其他的大可让母亲和妹妹们挑些。”

沈姣盼点头道：“是，我有数了。”

二人这才分别回了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