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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沈姣盼这一天便没有再出来过,狸奴在门口叫了几回,都没有人来开门,它也只好在小花园儿里睡大觉。

俞瑾周自然也跟着魂不守舍。

夜深了,这一方小园子里却还是灯火通明,有人不想睡,有人不能睡,还有人不敢睡。

昌顺在俞瑾周边上儿磨着墨,中间不知打了多少瞌睡,连烛火都跟着频频跳跃。

俞瑾周轻轻搁下了笔,道:“你先去睡就是。”

昌顺忙拍拍自己的脸,这才又清醒了几分,他答:“世子啥时候睡,小的就啥时候睡。”

俞瑾周轻轻叹息,他顺着窗缝看了看斜对面同样亮着的烛火,又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外袍,道:“她不睡,我又如何睡得着,漫漫长夜,不解愁绪啊......”

昌顺向来忠心,他见俞瑾周这般,自然也跟着着急,听他说愁,他忙出主意:“世子要不要喝两盅?”

俞瑾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敢喝酒,这一喝,只怕也要收到封和离书!”

昌顺被骂得委屈,嘟囔道:“您现下倒是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整日说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敢做敢当的,如今却畏缩起来了,少夫人通情达理,温柔贤惠,怎的就让您怕成这副模样?”

听他这样说,俞瑾周自己也觉得好笑,虽说他与沈姣盼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就像是是自己心上的一根弦,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拨动,于是他总要处处小心,生怕弹错了。

他思索了片刻,倏忽起了身,在身后的书架显眼的位置拿出了要找的东西,便朝门外走去。

昌顺却是惊坏了,忙追上去,问:“您拿那劳什子做什么去!”

谁知却被俞瑾周一声喝住:“你别出来!”

俞瑾周手里紧紧握着那东西,轻轻叩响沈姣盼的房门。

“什么事?”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回答。

俞瑾周的手握得更紧,“我有话要说。”

里面的人突然就不答话了。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启,那轻盈瘦削的身姿迎着银白月色出现在门口,略显凄楚。

夜风趁虚而入,屋里的烛光随之摇摆不定。

沈姣盼穿得单薄,被风一吹,不由得轻咳两声。

俞瑾周急忙取下自己身上披的外袍,仔细地披到了沈姣盼的身上。

沈姣盼却不领情,她将那袍子拿下,三两下叠起来,重新递给俞瑾周。

“夜风凉,阿盼你还是披着吧。”

“世子既知夜风凉,眼下又是何苦?何况,妾屋内有衣袍,若是怕冷,妾自己会加衣。”

她这话说得生分至极,甚至比他们初见还要生分,俞瑾周知道她心中有怒气,便老老实实接过,他没有再披起来,而是放在了脚边,然后双手将刚才找出的东西奉上。

沈姣盼自小也是家境优渥,她自认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哪怕是皇宫里的物件她都不觉得稀奇,没什么东西是能入得了她的眼的,她只当俞瑾周是拿了什么稀罕玩意儿来讨好,刚想驳回去,抬眼的一瞬间却怔住了。

月色皎洁,俞瑾周手中的东西表面光滑,迎着月色隐隐反射出些许光亮。

那东西普通至极,让沈姣盼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

“这是瑾周儿时求学时老师用来训诫的戒尺,因为我儿时顽皮,恩师特地制了一把极结实的戒尺,我便是被它打了十几年,才得以长成如今七尺之身。恩师时时教育,君子当谨言慎行,而今日周之所为,可谓不谨、不慎、不严、不德,周愿当其罪,受其罚,今老师不在,请夫人代之。”

沈姣盼看着那把古老的戒尺,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平日一样沉静的语气答道:“妾万谢世子之抬举,只是妾一界妇人,当以夫为纲,怎敢僭越,以代师训?今世子之命,恕妾万不敢从。”

俞瑾周却不肯将手上东西收回,他又道:“阿盼,昨日全因我之过,做了伤你之事,哪怕不为训戒,权当以牙还牙,也该你来打我的,有何不可?”

沈姣盼看着他,字字清晰地回道:“妾知世子治军严明,威震八方,但世子可知,家事绝不同于军事,家里的事,不是战场上,为争一寸地,一座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家里的事,从来不该说什么以牙还牙。”

俞瑾周有些许的惊愕,这番话可谓醍醐灌顶,他领军作战是在行的,但会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套,他知是非对错,却不懂人情世故,沈姣盼这几句话,让他直呼自己糊涂!

他正色道:“你说得对,我果真是大错特错了。”话毕,他一手取出戒尺,另一只手摊平,只听得“啪”、“啪”的声音,戒尺一下一下落在了他手心。

俞瑾周咬着牙,却始终未皱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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