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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归瑜没回答我的话,抽出了我手里的扇子扔到床榻之上,牵着我的手腕往外走。

门口小厮追在我们身后,不住地喊着:“使不得,大喜之日,少君怎可带着少夫人贸然离开,少君一向是最守家规的呀。”

秦归瑜利落地抽出佩剑,横在小厮的脖颈上,截住了他的话头:

“现在去套辆车,否则你这条命也不用留了。”

跟在我身后的芷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暗中朝着她摇摇头,示意她赶紧离开,她倒很倔强,眼眶都红了,还是拽住了我的袖子,颤巍巍道:

“二**,丞相说了,你若离开秦家一步,他就派千山司的人追杀你,将你活剐了。”

我来不及说什么,秦归瑜已经将我塞到了马车上。

“若真出了事,我给你家**偿命。”

在芷茗的哭诉声中,马车渐行渐远。

我撩开帘子,瞧着挽着缰绳驾车的他,问道:“我们现在要去何处?邹县吗?”

“黎国国都,江陵。”

他策马的速度半点都没有减慢,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借兵之事,待会儿路过邹县的时候和守备将军提一句就可以了。”

“去江陵作甚?”我瞧着天色,大约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我这回大约是不用死了,“这位壮士,你我单枪匹马,让人认出来身份的话,大抵是要被……”

我忽然想起来,这部剧本杀的名字就叫《江陵书院》。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开启第一幕了?

我立刻转变了话风:“江陵挺好的,有山有水风景好,我也挺想去瞧瞧的。”

“你不想问问我,为何非要去江陵吗?”

管他呢,只要能将剧情走下去,抓到真凶,我应该就能离开这个兵荒马乱的是非之地了。

我摊开手:“有用吗?我不让你去你就能不去吗?”

这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执着的疯批,我和他讨论他下的决策的可行性,那不是找死么。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勒马,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他侧头,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呵呵一笑,拍了拍他握着缰绳的手:

“我还挺想去江陵看看的,壮士你赶紧策马吧,待会儿那什么千山司的人追上来,你我别说去江陵了,出誉关都够呛。”

我是个实打实的乌鸦嘴。

最后一丝余晖落下,车厢前挂着的宫灯,在黑夜中发出微弱的光。

三个蒙面黑衣人拦在我们的马车前,一句废话都没说,搭弓射箭的搭弓射箭,拎着短刀近距离搏击的也冲了过来。

我和秦归瑜的革命友谊并不怎么深刻,我赶紧钻回了车厢,将竹帘撂了下去。

外面厮杀声不绝于耳,我听着马车窗外短兵相接的声音,偶尔还有那么一支歪了的箭卡在竹帘上。

我蜷缩在车厢里,从袖子里掏出那个瓷片。

关键时刻还是得自我了断,我的剧本里写了,秦归瑜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能抵抗这么久,我已经很感动了。

下次再轮回的时候……

竹帘被一只染着血的手匆忙掀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还活着?”

秦归瑜除了鬓角发丝乱了几根外,脸色都没怎么变:“你躲得很好。”

我差点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讪笑着摸了摸头上那根粗壮古朴的赤金凤簪,企图让金钱带给我力量,掩饰自己中途逃跑的事实。

“再有下次,你……”

“再有下次我一定挺身而出。”我给他画了个大饼,“绝不临阵脱逃。”

秦归瑜接着道:“再有下次,你也这么躲着就好,不用挺身而出。”

我瞧着地上默然无声倒在血泊里的三个杀手,否认了自己刚刚在秦宅的想法——他不会是穿越者,没有哪个穿越者上来就会冷兵器,还能咔咔一顿乱杀的。

“你别看了,待会儿该吃不下去饭了。”

秦归瑜提起身侧那把染血的长剑,将上面的血抹在地上那个杀手的衣襟上,收剑入鞘,然后从那个小头目身上扒出了一个令牌。

我道:“你怎么晓得他身上有令牌?”

其实我更想问,他怎么知道我现在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清粥小菜差点都吐出来。

“千山司初创之时便定了规矩,执行任务大多是三人同行,其中头目负责用令牌联络,以此连接成网。”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典籍上看来的。”

是讽刺我读书读的少吗?

我翻了个白眼,没搭他的话。

他又自顾自地勒紧缰绳:“我去江城,是为了拜访一位故人。”

那带着我作甚啊?

秦归瑜似乎能听见我的心声,隔着竹帘,能看见他背影挺拔,墨色的交领外袍上洒了几滴血,在灯盏的映照下颇为明显,如同潇湘的斑竹一般。

“你难道没发现,自拜堂到寝房这一路上,跟了不少眼线吗?”秦归瑜道,“你和我一路离开,就不必理会这些眼线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我不觉得我的钝感力是什么坏事。

不过他人还怪好的,知道秦家不是什么好地方,还特地带上我跑路。

鉴于他目前为止勉强算个好人,如若他路上不幸死了,我可以忍住不抠他玉冠上的墨玉。

不过我们现在算是逃婚还是私奔啊?

我有那么一点儿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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