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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长子被杀,此事可大可小,然而晏天子抱病多日无暇顾及,只递给秦归瑜一道密旨。

洋洋洒洒几百字,主旨大意精炼出来也就一句话。

只要妥善处理此事,他便许秦归瑜高官厚禄。

此刻我们正在秦家祖宅打叶子牌。

秦归瑜放下手里的一沓叶子牌,坦坦荡荡地看了密旨,坦坦荡荡地将密旨递给了我,又在我委婉表示自己看不懂隶书的时候,坦坦荡荡地给我读了一遍。

我趁着他给我读那佶屈聱牙的诏书时,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牌。

他放下密诏,托腮瞧着我:“何姑娘作何感想?”

我耸肩:“妥善处理而非找出真凶,无非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劝劝我那义父,顺带着给皇后嫡妹,也就是通远镖局洗清嫌疑。”

“总归是不能真和季国打起来……话说回来,也不一定真是季国国君下的黑手。”

“何以见得?”

我四处找也没找见草纸,遂拿了根狼毫,在桌案上方刚糊好的白纸窗上给他演算:

“我看了卷宗了,上面写着进城的时候,官兵会查验物品重量,那生辰纲的重量是二百一十斤并四两,抛去那箱子自重八十斤,里面物件的重量当是一百三十斤并四两。”

“可刚刚你我也瞧见了,嫡兄已经成人干了,撑死四五十斤……况且镖局验货的时候写明了是银锭,路上也寸步不离地守着,还是贺昭之亲自守着,不会有差。”

这箱子只有可能是在进城之后被掉了包。毕竟镖局一路护送尸体进京,稍有不慎就容易被查出来,那这计谋就行不通了。

说到这儿我有些奇怪:“一开始贺昭之不是说,不晓得收礼的人是谁吗?”

秦归瑜将那密诏放在火上烧了,扔进一旁的瓷盘里,火在他脸上照出浅淡的橘色光晕:

“你被请到相府马车上之后,那个太监给了我一道密信,说是丞相要他交给我的。”

“上面说,你一直有意谋杀我,相府今日便要清理门户,将你杀了,似乎是想卖我个人情。”

我攥着叶子牌的手僵住了。

“我”好像确实是有下毒的前科,即便最后“我”也没狠下心给那个黎国世子杀了。

可那是原主干的。

但是这很难解释清楚,我总不能跟秦归瑜这个古人说,我是占了何惜微的壳子吧?

别再给我当成什么邪魂,一把火烧了。

“我没有。”

“我知道。”他的语气很坚定,关注的点也很奇特,“我也知道何相对你不利,所以让暗卫尽数跟着你去了相府。即便我不出现,那些暗卫也会护你周全。”

我茫然道:“暗卫?什么暗卫?”

“世家在都城中都会培养暗卫。”他言简意赅地和我解释道,“秦家也不例外。”

通远镖局的马车当时正好查验结束,贺昭之先行策马回家梳洗打扮,其余的镖师则护送这箱子离开。

当时那辆马车从秦归瑜和那个太监身侧缓缓驶过,只一瞬,秦归瑜便闻到了尸体的腐烂味道。

“那就是在通关的时候被掉包了。”我恍然大悟,“不过你也挺厉害的,还能闻出来尸体腐烂味道。”

“从前……”他欲言又止。

“嗯?”我整理手里的牌,“从前怎么?”

“从前当暗卫的时候,看师傅杀过人,闻到过几回。”他道,“那马车上的镖师并非京城人士,我见他找人问路,便过去与他搭话,晓得他正要将这箱子送到相府,便以指路的名义和他一起来了。”

说罢,他将手里的牌打出一张。

我喜滋滋地将手里的牌撂到桌案上:“一色三同顺,这局我赢了。”

他将盘子里的碎银子递给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于博戏一途果然没什么天赋,还是阿惜聪慧。”

……

打了叶子牌过后,我梳洗一番便准备安眠。

熄灯之前,正被禁足在家的贺昭之忽然叫人给我递了信,说昌乐公主派人给她下了战书,让她明日午时务必与自己蹴鞠一场。

随信附赠的,还有一方贺家的令牌。

芷茗见我眼神迷茫,贴心地解释道:“当今圣上膝下无子,昌乐公主乃陛下胞弟宁王所出。”

“阿微吾妹,吾被禁足在家不得出门,奈何心中实难咽下这口气,望吾妹代为出战,杀她个片甲不留——昭之泣血以呈。”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有闲心与人蹴鞠,我笑着摇头,刚要在上面写个“另请高明”,外面传来几声乌鸦夜啼,我心里忽然一动。

不对,贺昭之的朋友不少,她就算求人替自己上场蹴鞠,也求不到我这么个在她眼里性情大变、脑子似乎有些问题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觉察到了什么,又担心这信会落到旁人手里,所以故意用风马牛不相及的蹴鞠之事当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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