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瞧着入内的兰贵丹，姜氏气鼓鼓地瞪她一眼。
兰贵丹扫她一眼，还是对她客气笑笑，先启唇问候她，“见过婆母。”你今天要让我下不来台，我可真让你好不了。
姜氏一点都不好，捏紧膝头帕子压着嗓音，“怎么来得这么迟，我不是让丫鬟去催你了吗？”碍于二房、三房人都在，到底没挂脸，只是冷了声气。
兰贵丹只是微怔。
瞬间目光落到一一、二二脸上。
目光无声地询问两个丫鬟：催了吗？
一一错愕了下，倒是旁边二二立刻领悟兰贵丹意思，立刻跪下，一副惹下塌天大祸的求饶语气，“奴婢该死，想着昨儿大爷半夜走时，吩咐了要给夫人预备燕窝粥，太太那头的人来时，刚刚好炉子那边好了，就、就给忘了......”
说着，对着姜氏、兰贵丹各磕了个头，泪珠儿都抖落出来，“还请太太、夫人恕罪！”
这样一来，不管是真是假，兰贵丹都是无辜的了，是丫鬟忘记禀告，并非是她不知情。
兰贵丹很满意二二的反应，余光偷摸观察着堂上的人，姜氏气得后槽牙都咬紧的模样不是装的，大约是想骂她两句，正被王嬷嬷摁住肩头。
应该不是她，姜氏心气高，不会蠢到让二房、三房看她热闹。
温汀则是一副事不关己淡漠神情，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眸不语，反倒是徐眠慧将膝头的帕子捏紧了许多。
十有八九是这位了。
有意思，头一朝给赵老太太请安故意来迟，所有赵家人恐都要对她不满。
长房媳妇地位不言而喻，她若遭嫌倒台，徐眠慧这个二房媳妇那不就是地位飞涨了。
不过法子太蠢。
“好了，是今日我起太早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都在我院子有耳报神呢。”上座的赵老太太可算开口了。
她满脸和蔼对着兰贵丹笑，招招手让她上前，“是我太着急想见你了，不怪你婆母去催你，更不怪你这丫头忘了，到底睿哥儿爹才回来，可是累着你了？”
好厉害的老太太，一句话，把她来迟了这件事全部归到她起早头上，赵家谁敢责怪她这位老祖宗的？
跟着再替姜氏说了好话，不让赵安斋背后说她，婆媳关系又要增进不少，又替二二说话，她这个孙媳妇得记这个好，还点所有人，她来迟，是因为夫妻那档子事，是为了给赵家开枝散叶，谁还敢朝深了问？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说她起来早了，分明是要看看她会怎么应对，存心试探她反应，鬼的深居简出，赵家一举一动怕都清楚得很。
“虽说咱们家的人你都认识，到底今日把口都改了。”赵老太太开始亲自给兰贵丹指人。
兰贵丹将提前预备下的礼在改口时送了出去，得了一波好话，这一关算是平顺过关。
最后落座下来，兰贵丹喝了足足一盏茶，才把要冒烟的嗓子救回来，正接过二二重新斟满的茶盏，还未贴上唇，赵太太声音再度响起。
“贵丹，我听闻昨日你在府中冒雨小跑，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赵老太太一开口，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目光四散，昨日府邸见血，三房谁不知发生何事，都怕赵老太太逮着问，问的人不会承担后果，答的人稍不注意没回好话，可就明里暗里得罪不少人了。
兰贵丹顿时背脊挺直，慢慢将茶盏落到旁边，看向赵老太太那张满是慈爱的脸，听她和自己说，“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有什么就告诉老婆子我，可别委屈了自个。”
话音落地，姜氏笑容先僵硬起来。
兰贵丹则是心中冷笑，京城以后的戏班子赵老太太不去唱，她都不想去看了。
好一个当着全家上下要给她做主。
她若是当众说了昨日经过，就是把大房的丑事拿出来让二房、三房笑话，赵安斋最看重体面，绝对饶不了她。
儿媳妇大张旗鼓说婆母不是，更是让赵家上下觉得她是个惹是生非的货色，以后好事没她的份，坏事定然都要将她猜忌进去。
可是现在不说，就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昨日那件事都过去了，她没有放在心上了，倘若她以后再借这事儿做文章，反倒是会被扣上个哄骗赵太太的罪名。
怎么想，她都不能真说有委屈，只能摇摇头，回以柔笑，“让老太太担忧了，没发生什么。”
姐姐说得果然没错，赵老太太才是赵家最能耐的角色，在这位笑面虎跟前，赵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看。
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好生厉害。
姜氏瞧着兰贵丹吃瘪的模样，心中可算是畅快了两分，对着维护了她的赵老太太满目尊敬，“谁大嘴巴闹到老太太跟前了？”她笑得一脸谄媚样，“贵丹年岁小，听着孩子们不舒坦了，着急忙慌就回来了——”
赵安斋咳嗽一声，对姜氏使了个眼色，让她马上闭嘴。
说什么孩子们不舒服，这不是让赵老太太觉得他们大房里面乱糟糟吗！
果不其然，闻言，赵老太太脸上一惊，声都拔高不少，“孩子们不舒服？怎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贵瑶就给咱们赵家留下这三个孩子，若是有个一二，我死了那里有颜面去见她！”
赵安斋赶忙安抚：“母亲多虑，就是受冷咳嗽了下，女人们大惊小怪，把我和珩哥儿都吓回来了，都好着呢。”
辩驳的假话中，还不忘夸自个上心大房，是个好儿子，好父亲，好祖父。
“孩子们呢？”赵老太太看向兰贵丹，眸中满是焦急，“可还好？”
兰贵丹都被赵老太太演笑了，瞧瞧，儿子说什么信什么。
她还是配合开口，“老太太莫要担忧，孩子们都好了，只是怕都进来闹着您，让在门口候着呢。”
真担忧，怕是昨日她还没回府，就派得力婆子去阻止了，哪还有她和赵鹭珩的事儿。
怕是要借着睿哥儿的事，唱别的大戏。
赵老太太急得都要站起来了，推着旁边婆子，“外面正冷，怎么能让孩子们在外面呢！快叫到屋子暖和！”
趁着婆子去外面的功夫，赵老太太心疼开口，“冬日就别带孩子们来了，着凉发烧折腾人呢，以后就把睿哥儿带来就成。”
兰贵丹静静观望。
就带睿哥儿？是要用睿哥儿敲打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