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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庆宫内,皇嫂张嫣一身纯白色的长裙,眉宇间带着些许的愁怨与哀伤,绝美的面容点缀一丝朱砂红痣,平添几分魅力。

看到朱由检过来,袅袅婷婷,缓步行礼。

“臣妾,拜见陛下。”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充满了感激,如若不是皇嫂力排众议哪有今日自己的皇位?

连忙上前虚扶:“皇嫂何必如此多礼?你我乃是一家人。”

说着,对着周遭的宫女们吩咐道:“即日起,慈庆宫一应吃穿用度,按宫内最高标准。”

众宫女连忙躬身。

“是,皇爷!”

张嫣听到朱由检的话,心中越发的感动,有心了。

自己虽名义还是皇后,可那是上一任皇帝的皇后啊,按照制度,如果这是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必然是升格为太后。

可,尴尬就尴尬在,兄终弟及。

叫太后,名不正言不顺。其实也可以,但总是觉得怪怪的。

而且皇帝也不可能任由一个太后在其头上。

而叫皇后呢?

人家还有个正牌皇后呢,所以,张嫣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孤苦在这宫中度过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叔,还惦念着自己。

绝美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谢陛下。”

朱由检看到嫂嫂笑了,也露出了笑容:“皇兄去了,追寻了太祖的脚步,但皇嫂也莫要过于伤神,朕保证,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张嫣心中更是惊喜了几分,她并不是争权夺利的人,只是希望剩下的日子能过的好一些。

甚至,如果当今不能容她的话,她此刻追随先帝而去,她也没说的。

一时间,让那颗已经死了心,再次有了几分活力。

在慈庆宫朱由检并没有呆的太久,只是略微停留了片刻,让皇嫂安心,毕竟,瓜田李下,得注意。

.....

朱由检在金銮殿,想着近几日发生的一些事,再看看这急着处死魏忠贤的大臣们,心中充满了冷笑。

你等怕是不知,朕这几天的奇遇吧?

左都御史,陈廷秀,江南人士,清流贵人,以刚正不阿著称,此时跳的最欢。

口中直呼:“请陛下处死魏忠贤,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朱由检笑了一声,很突兀,这让满朝文武心中升起疑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魏忠贤没有为自己辩解,在旁边好似泥菩萨一般站立着,等待最后命运的抉择。

“魏忠贤!”

在所有大臣的面前,朱由检朗声喊道。

吓得魏忠贤一阵的激灵。

“陛下,奴婢在!”

“群臣都说你祸国殃民,该死,你如何辩解?”

嗯?

听到朱由检的话,不仅仅是魏忠贤愣住了,群臣也懵了。

什么意思?

按照群臣的想法,这崇祯帝,刚刚登基,应该听自己这些重臣的啊,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

不由的皱眉。

而魏忠贤此刻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忍不住逾越制度,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少年皇帝。

只是,当他看到了朱由检眼中那似笑非笑,略带鼓励的神色,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激灵。

连忙高呼,声音委屈,甚至滴答下了几滴眼泪,悲切的道:“陛下,臣冤枉!”

此言一出,众人皆皱眉。

其中首辅等人并未说话,现在他们有点看不明白。

这位刚上来的皇帝,想干什么?

给陈廷秀使个眼色,陈廷秀当场出班,厉声喝问:“魏忠贤,休要扰乱胜听,陛下,魏忠贤最是诡计多端,还请即刻斩杀,以儆效尤!”

一副铮铮铁骨!

梗着脖子喊着,这是清流的骨气!

而,朱由检听到这句话,则脸上不阴不晴,如若是以往,他绝对认为,这陈廷秀真是铮臣也。

可,从朱闪闪那里听了很多的故事,他不是那么单纯了。

目光就那么轻轻的看了一眼陈廷秀:“陈御史是在教朕做事吗?”

哗!

一片喧哗。

群臣皆惊,这话,岂敢随意说?

这是取死之道啊。

教皇帝做事,可以做,但不能说。

陈廷秀也愣住了,事情没有按照剧本走啊?

就连重臣们都忍不住的看向了朱由检,这信王登基之后,怎么会变了。

不应该啊。

按道理说,信王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已经被条条框框约束好了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言论呢?

一时间,拿捏不住朱由检心思的重臣们,也没敢说话。

今天,局势有些诡异。

陈廷秀看着一群老大人没有帮他说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诺诺的说道:“臣,不敢!”

朱由检这才轻笑一声:“哦,不敢啊。还以为左都御史要教朕做事呢。”

望着群臣表现,心中冷笑,知道现在他还不能表现的太过,轻轻敲打了一下之后,便不再追问。

反而解释了一句。

“皇兄在世之时,教导朕时说过,兼听则明。”

“魏忠贤,群臣都说你是奸佞,今日朕看在你伺候先帝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与左都御史辩论一番。”

“如若左都御史说的对,那你脑袋难保。”

笑吟吟的样子,魏忠贤恨不得当场给朱由检嗑一个。

他好似懂了当今的意思了,这是要保他,他上蹿下跳为的啥,不就是怕被清算吗?现在居然要保他,登时,魏忠贤不复之前那种沮丧,老神,顷刻精神抖擞。

不由的挺直腰板,大声喊道:“老奴冤枉,愿意与左都御史辩论一番!老奴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惹到了左都御史。”

一句话,把控了局面,明明是说他祸国殃民,可这句话却变成了私人恩怨。

朱由检不由的点点头,魏忠贤脑子绝对好用,如果魏忠贤把握不住这个机会,他不介意换个人。

只要不裁撤厂卫,也只是费些功夫罢了。

陈廷秀自然听到了魏忠贤的话,哼了一声:“阉狗,世人谁不知你祸国殃民,私自勾连矿监,税监,大肆敛财,百姓苦不堪言,今日你有何面目跟本官辩解?”

这几点,绝对是陈廷秀等人心中最大的痛!

就是因为这些阉人,那些可怜的“百姓”,每年要多交多少的税务?

简直是不可饶恕。

魏忠贤挺挺身子,看了一眼朱由检,也哼了一声似笑非笑捏着公鸭嗓说道:“左都御史,此言言过其实,本官掌管厂卫,矿监,税监,这是分内之事,何来敛财一说?”

“百姓?天大的笑话,本官从不坑穷人!倒是左都御史言论有些令人怀疑,我听闻左都御史跟江南大族有些联系?哦,对了,月前正好有一个消息从江南传来,听说江南大族投献了千亩良田在左都御史门下?”

似笑非笑的模样,很是凶厉。

这才是魏忠贤。

只要皇帝不动他,他无敌!

东厂西厂是什么?皇权特许!

今天,他知道,必须要给新帝一个投名状,不然死的就是他,所以很多应该避讳的东西,他也不介意说出来。

投献便是其中之一。

掌控着厂卫的魏忠贤,太知道这些所谓清流是什么东西了,背后到底有多少令人作呕的事情。

在退一万步说,他魏忠贤捞钱,大部分给了谁?

给了先帝啊。

他就不信,这些清流不知道!

左都御史陈廷秀顿时脸色大变,跳脚指着魏忠贤破口大骂:“阉狗,你敢侮辱我?本官乃清流,。岂会做那等事情?”

魏忠贤丝毫不避让,针尖对麦芒的呵呵了一声:“清流?听闻左都御史前些天刚纳了一名小妾?那送嫁的车马,堪称十里红妆啊,那小妾的身份听闻正是江南大族的次女?”

掌控着天下情报的魏忠贤,有皇帝保着的情况下,能玩死左都御史。

陈廷秀这下子慌了,当场看向朱由检,高呼:“陛下,阉狗陷害,臣无话可说,如果陛下信此人,那就请杀了臣!

臣愿意以死明志!绝不受这等阉狗的侮辱!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也是对士林的侮辱!”

砰砰砰,三个响头在地,吓坏了不少人。

陈廷秀也是没办法了,这个**魏忠贤太狠了,当着陛下的面就把这些事儿说出来了,简直是不讲武德。

破坏了规则。

他知道,现在想活,绝对不能端着了。

请死,是以退为进。

他不信,新帝刚上任,就要处死一个左都御史,只要让自己过了这一关,联络同门,就能乾坤易转。

同时,心中也十分的骇然,这阉狗情报能力太强了。

阉狗,必死!

朱由检迷茫的看向了首辅:“首辅,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刚刚朕听到了什么?”

“这如何是好?”

迷茫的小眼神,十分的到位,好似真的有些慌乱了一般。

首辅却深深的看了一眼朱由检。

他现在怀疑,陛下是故意的。

但没有证据。

而且这是个送命题!

魏忠贤既然敢说,那肯定是有迹可循,这时候的魏忠贤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因为那是找死。

可,既然是真的,这陈廷秀又该如何?

保下来?

如若要是保下来,以后陛下真的要查,谁兜得住?

可如果不保,今日诛杀魏忠贤的事儿,可能就要破产,所以,首辅深吸一口气。

上前一步:“陛下,此事老臣不敢妄议,不过老臣相信左都御史的为人。”

啧,朱由检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老成持重的首辅大人,确实有几把刷子啊。

不过,此事可不能糊弄。

于是哦了一声,认真的道:“有道是,理不辩不明,这样,御史台和东西厂各自呈报对方的罪证,然后命人去调查,谁是谁非一眼便知。”

“朕这个提议如何?”

刷!

左都御史陈廷秀脸色变了。这事儿真的假的,他还不知道吗?

一旦这么玩,他得臭大街!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朱由检,他不敢相信,当初那个如谦谦君子一般的信王,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就连首辅,都目光怀疑的看向了朱由检。

有心之举,还是无心之言。

魏忠贤呢?则是笑的很开心,捏着嗓子喊道:“陛下圣明!老奴愿意递交证据,也愿意接受御史台的调查,若是老奴有罪,老奴愿意一力承担!”

他算是看明白了,陛下要保他。

反正,他是内臣,生死都在皇帝手中把控,对这点他太清楚了,所以,甭管他多少罪,只要皇帝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

至于多了一个骂名?扯淡,他魏忠贤差这一个骂名吗?

反倒是陈廷秀,这位清流,真要是证实了一些东西,可就是声望扫地,而一个清流声望扫地是什么下场?

那些文人的嘴能逼死他。

更何况,他手里的料,可不止这一点啊。

甚至,首辅,次辅,满朝文武,哪一个他不知道咋回事?

陈廷秀真的慌了,听着满朝文武的议论,冷汗直冒,这个魏忠贤,该死啊。

猛然间,突然朝着大殿的柱子狂奔,口中悲切的喊着:“臣,以死明志!绝不让阉狗得逞!”

充满了悲壮,他知道,这时候死了,比活着强!

可,紧接着,他并未感觉到坚硬,反而是一股柔软,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陈廷秀震惊了。

“陈御史,忙啥啊。陛下可没说让你死啊。”

朱由检满意的看向了年轻人,点点头,略带关切的看向陈廷秀:“就是,陈御史可是国之栋梁,岂能受着老狗一句污蔑就赴死?朕还指望御史能为朕分忧呢。”

“你放心,朕绝对还你一个公道!来人,先把陈御史带下去压压惊。”

然后,朝臣两旁一直充当泥塑的禁卫,动了。

那个年轻人更是笑着说道:“陈御史,还不谢过陛下?”

陈廷秀嘴唇微动,颤抖着。

什么时候,这禁卫换人了?

这人不是英国公家的小子吗?

就连群臣,也发现了这一幕,众人猛地惊喜,什么时候,皇宫的禁卫都换人了?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再往后看,众人猛地发现,不仅如此,这刚刚上来的几个禁卫,好似也是勋贵之后。

一时间,首辅再看不出问题,那就是傻子了。

心有余悸的看向上面的皇帝!

这个少年皇帝!

登基才几天啊,就有这么大的动作?

又看向了如泥塑一般的英国公,以及那身后一众武勋,沉默不语。

这陛下,好似,不像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忽悠!

而魏忠贤,也是心有余悸,他自诩对于这皇宫内院掌控颇深,可,今日,却发现,连守卫之人都换了。

一时间,挺直的腰板,都不由的软了下去。

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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