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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恭敬地作了个揖,战战兢兢道:“蛇仙息怒,这孩子有仙根,体质也属阴,相信很快就能学会……到那时,就让她给人看事,还上你的功德。”

男人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然后闭上了嘴,冷酷地走到一旁,似乎在等待着某种仪式开始。

我疑惑地打量着他们,这打的什么哑谜呢?

奶奶直起身,把我拉到了一侧:“你也看到了,仇仙不打算放过你,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跟我学着走阴,否则,有的是你罪受……人家磨都要磨死你!”

把我磨死还算轻的,在死之前,我得脱一层皮,拿我的皮还给蛇仙。

“不然你以为,你身上长的蛇皮,还有发烧是咋回事?”

“就是仇仙在磨你,你若再不好好学个本事傍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毛骨悚然,眼尾不自觉看向站在桥边,双手环胸的男人,长着这么美的皮囊,为啥却这么狠呢?

再说了,他要我的皮来干啥?我的皮又没有法力。

我先前雀跃的小心脏逐渐冷却,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会无条件地对我付出,相反,他还是我生命中的催命符。

一旦我失去所谓的价值,他很可能就会折磨我,杀了我!

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同时也心生疑惑,他到底对我是怎样的感情?

他真的……有把我当做妻子吗?

不由我多想,奶奶便让我跪在三碗米饭面前磕头,然后手把手地教我怎么走阴,怎么念口诀,还有怎么看人家的魂花树。

她说得飞快,但奇怪的是,我居然都一一记在了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些古里古怪的知识强行塞进了我的脑袋里,想不记住都难。

奶奶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我,随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有些人说,我们这是旁门左道,是不入流。但你记住,无论是佛是道、是我们走阴观魂,看米烧蛋,又或者是北方的出马仙,向来没有高下之分,只有人心善恶之别。”

“做人做事,甭管别人怎么说,甭管别人怎么看,发心最重要!记住,要存好心做好事,不求对错,只求心安……”

奶奶在跟我说着这番话时,整个身体轮廓肉眼可见地变得浅淡。

她语气很轻,可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般沉重。

感觉到奶奶真的要消失了,我仓皇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抓住,却只能抓到一团冰冷的空气。

就在她彻底消失之前,她哑着嗓子对我说道:“小乔,今后的路,你要学会自己走,记住奶奶的话,每个人都是生命的过客,你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

长长的尾音在耳边萦绕,奶奶却早已不见踪影,我眼泪狂飙地向前扑去,却什么都碰不到。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奶奶是真的离开了我……

眼泪渐渐填满了眼眶,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随着奶奶的离开,满是黄沙的街道,黄绿雾霾的城市,也逐渐变得扭曲,越转越快,变成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

这时,几根森寒的手指,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她已经去投胎了,至于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罢,他忽的将我向前一推,即刻松开了手。

我就像个失重的陀螺,东倒西歪地坠向了旋涡里。

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

梦里有好多的鬼,浑身腐烂的女鬼、面色发青的婴灵、还有青面獠牙的恶鬼……

我不断不断地逃命、挣扎、反抗……

每一次被他们抓到,我身上就会出现实质性的疼痛。

还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被他们给活活掐死。

那强烈的窒息感,如同溺在水里,几乎要将我溺毙。

整个过程,这个戴面具的阴老公,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本以为他会出手帮我,没想到他却一动不动,气得我几乎要抓狂。

也不知挣扎打斗了多久,直到我的怒火堆积到了顶点,徒手撕烂那个女鬼,所有的鬼魂因为惧怕而纷纷后退,我终于看到天上投来的一束光。

阴老公眼尾微挑,颇为满意地朝我开口道:“还不错,通过了考验,那本仙就给你一次机会。”

“顺着那道光走,你就能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我惊魂未定地点点头,正要转身,耳边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回去后开坛,立我当掌教坛主。”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

话毕,他伸出手强行摊开了我的手掌,又细又长的手指,在掌心里认真地写下了三个字:“记住,本仙叫柳……玄……冥……”

我目光盯着那指尖滑过的掌心,一股微凉的酥麻,蚂蚁般在掌中游走,慢慢地爬到心脏,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

直到他将我放开,我一根一根地收拢手指,紧紧握住了他的“名字”。

“柳玄冥……”

我喃喃重复了一句,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

然后头也不回地撒丫子往前跑去,一头扎进了白光里……

刺眼的白光,很快就被昏黄的灯光所替代。

我虚眯着一双眼,入眼就是老妈焦急的脸庞,还有老爸哭红的双眼。

“醒了醒了,吓死老娘了……”老妈扑在我身上,哭得鼻涕口水糊了一脸。

老爸也偷偷抹着眼泪,又哭又笑道:“没事就好,还是英姑厉害啊。”

一旁的英姑烧了一张黄符,化在水里递到我跟前,慢慢地喂着我喝下。

我人还晕乎着,就条件反射地张开口,咽下了这股满是怪味和烧焦味的符水。

或许是符水的作用,我晕眩的脑袋慢慢地恢复了清醒,直到这时我才察觉到身上好痛。

每一根骨头和经脉都痛得让我难以承受,就好像……好像被人用钢管打断了骨头又重新连起来。

我痛得低呼一声,想要开口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见状,英姑示意我先休息,然后语气沉沉地说道:“这次跟我没关系,是这孩子自己的造化,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虽然凶险,但也不全是坏事,起码……这孩子已经通了窍,也得到了蛇仙的认可,从今往后,她可以开坛看事了。”

老妈向来就不喜欢这些神叨叨的事,当年没少嫌弃奶奶是个神婆。

在她看来,我三岁遭遇横祸,就是奶奶给人看事惹上的。

她恨死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当年把奶奶的香炉给丢进了茅厕里。

之后,她就生了一场大病,直到现在也必须每天吃着药,而且脾气变得特别暴躁,动不动就发火骂人。

所以,听到英姑的话,我心里就咯噔一下,生怕老妈抄起扫帚把人给赶出去。

没想到……老妈竟破天荒地没有反对,反而瑟瑟缩缩地问她,开坛要准备什么东西。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我满脸疑惑,老爸悄悄凑到我身边:“你老妈不是转性了,而是害怕了……”

我沙哑地开口道:“害怕?”

这世上还能有我妈害怕的东西吗?

老爸神秘地点点头,小声地朝我说道:“有件事我们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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