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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挂断电话转身想要开门,手刚一放到门把手上,门就从里被人开了。

柯烬一手拎着她的书包,一手手腕上挂着她的校服外套。

见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把东西扔进她怀里,“走了。”

岑溪立马抱住书包和衣服,仰着脑袋问他,“不练了吗?”

柯烬没回应他,长腿一步一步迈下楼梯。

走的也不快。

岑溪把练习室的门关好,背好书包才跟在少年身后。

少年低着头,拿了包烟抖了根出来点燃,岑溪能看见不断的烟雾从他脸颊处滑至身后。

烟雾扭曲环绕,像是印在他身后纯黑的衣料上。

他的步子不停,却在慢慢变缓,岑溪跟在他身后的步子渐渐加快。

很快,俩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出了校门,路过公交车站,直到少年手中那根烟抽完,手重新插回兜里,都还是挺沉默的。

岑溪咬了咬唇角,不知道这人要干嘛,她问他,“柯烬,你是想要走回去吗?”

少年轻哼一声,“我双腿完好,你没眼瞎应该看得出来。”

岑溪:“……”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以为你不习惯。”

以为大少爷双腿金贵。

过了车站大概又走了五百米到了个十字路口,这个地方摆摊的人还挺多的,还没到夜市的时间就已经很热闹了。

日落在高楼的夹缝中消失不见后带来的是城市夜间的烟火气,道路两旁种了大约生长了几十年的常青树。

长青不落叶,盛夏也倾意,秋风似乎是这么说的。

又穿过了一个巷子口,开着近光灯的车辆才渐渐变少,路过吵闹的小店,好像身上都沾了些烟火酒水气。

路的尽头只剩下橙暖色的柔光,光影留下了几道影子。

影子以上是几个同龄的男生,有站着有蹲着,混穿着黑白无袖,头发颜色各不相同,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染了红毛的,瘦得有些不健康的男生。

岑溪只看了一眼,没想到就对上了那人**枯发丝遮住的细长微肿的眼睛,她吞咽了一下,很快就避开。

这个地方混子多,常有喝了酒在街头撒野的男人,有搂着夫主偷情的三,还有附近一群喜欢打架惹事出了名的职校生。

岑溪看到柯烬停下来了,他侧着头微转身看着她,朝她轻抬起一只手。

女孩一步两步走上前,看着那只漂亮的手,迟疑地,只是揪住少年的衣摆。

他也没管,爱揪哪揪哪,只带着她往前走。

少年很高,他挡在她身前遮挡了所有,看不见刺眼的灯光,也看不到污秽杂乱,除了望见他的背影,闻到他身上被秋夜凉风卷来的清香,好像没了世界,又好像世界都有了。

直到别墅区前地段,岑溪才很自觉地松开了手。

“你今天不高兴吗?”

等了几秒,少年才回她,“你从哪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岑溪性子就很软,有时候说话都不敢看着他眼睛,“你话都少了。”

柯烬真是觉得她好笑。

“话少就是生气,那你是要求我骂你两句?”

岑溪看着他的背影,又慢慢跟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你嘴长我脸上啊妹妹?”

柯烬今天真就不是很想理她,挺烦人。

岑溪也愣了一下,她觉得这人就是口是心非,虽然平时也很欠揍,但今天很明显就是不高兴了。

“你怎么调到十一班了?”

柯烬抬眼看她,“你管得还挺多。”

能是什么。

不就是,“喜欢,懒,新鲜。”

“……”

岑溪叹了一口气,看着柯烬进去,自己才往许家走,小小的身影被别墅区的灯光一口吃掉,又渐渐被黑暗覆没。

柯烬回到家里,还记得老师在练习室里问的他,你喜欢刚才那个女孩吗?

他怎么说的,他说算不上。

的确算不上,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他想揍人都不知道揍谁。

*

岑溪刚进院子,停车的偏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她皱了皱眉。

“别打了!**啊!”

“啪!”一声甩人耳光的声音令人颤栗。

岑溪小跑到偏院,发现她房间的窗户都已经被花瓶砸碎了。

陈嘉言挡在陈姨的身前,他的嘴角还流着一点没有干涸的血迹。

陈父打的。

他又喝醉了酒,打了人,跌跌撞撞倒在草地上。

陈嘉言看到岑溪的时候,瞳仁里被壁灯映照的星星闪烁了一下,他压制又克制,对岑溪说,“小溪,快进去。”

“不许走!不许!”陈姨推开陈嘉言的手,踉跄着跑到岑溪的面前,扯着她的衣领说:“你不许说出去!”

岑溪没缓过来,她微张着唇,“我……”

陈嘉言快步走过来,握住陈姨的手腕,“妈,松手。”

陈姨像疯了一样,“她会说的!许家人知道了一定会把你爸赶出去的!”

“不会的,小溪不会。”

“妈,您先去把爸扶回房间。”

陈姨害怕陈父醉酒打人被发现,她还是先去把人扶了起来。

岑溪愣在原地,她看了看陈嘉言脸上的伤,近距离她看清了,除了嘴角,还有眼尾,颧骨。

“吓到你了对不对?”

岑溪摇头,“你需不需要去医院?”

陈嘉言拍了拍她脑袋,“我没事,你先回房间,好吗?”

岑溪点了点头,她一个人回了房间,一个人收拾了碎掉的玻璃和花盆里散落的泥土。

“叩叩——”

岑溪转头过去,看见陈嘉言站在门口。

他脸色有些苍白,显得那几处伤更为明显。

“你进来吧,我给你找药。”

她们坐在床边,正对着已经破碎的窗口。

“对不起,吓到你了。”

岑溪把药拿出来递给他。

“你不用道歉,我不是第一次见了,没被吓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堪?”

岑溪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关于我的所有,都上不了台面。”

岑溪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看着他往脸上擦药的缓慢动作,她说没有,这些和他没关系的。

“你能给我拿一下镜子吗?我看不见。”

岑溪直接接过他手里的棉签,她说:“我帮你吧。”

陈嘉言没拒绝,他侧着脸,感受到她很轻的动作。

女孩晶亮的大眼睛里印着他,真的就只印着他一个人。

他凝着女孩莹润的红唇,听见她说:“疼吗?会不会太重了?”

“不会,你很温柔。”

岑溪给他擦了药,才慢慢收回药箱,她边整边说,“其实没什么不堪的,如果非要这么说,那我岂不是也很不堪,可事实上我们都没有做错。”

女孩还是和从前一样善良。

陈嘉言扭头,视线透过窗子投到斜对面的别墅二楼那间卧室的落地窗上。

他唇角微勾,扯到的伤口有些痛,但他也不在乎了。

他问。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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