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随从将一堆天材地宝送到房间时，我还有些懵。

当初怕霍奇浴火受伤准备颇多，

倒是忘了叮嘱他们别再送。

「这…拿给花房的管事吧。」

花房管事明佑，我说不上来。

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

因为没有魔息，所以不受人待见。

因为出现在魔宫，所以被父亲收留。

他做什么都不急不躁，从不见他着急上火，

像什么呢，

噢像我池子里养的那只小龟。

气定神闲让人忍不住靠近。

「公主，管事来了。」

我一惊，转身就见明佑从容入内，

青色的衣袍束在他身上，

像是画本子里月夜才出现的精怪，美得令人心悸。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

「公主唤我何事？」

我这才如梦初醒，

慌忙指着旁边那堆药材：

「噢噢噢，你身子弱，这些拿去补补。」

明佑挑眉，从善如流：

「公主说得是，那便多谢公主。」

说罢便要离开。

我几经犹豫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不是普通人吧？」

魔界有瘴气，我修为弱便自小服药。

明佑没有魔息，却好似比我自在，

很奇怪。

他本欲出门的脚步一顿，

回头笑得极夺目：

「对呀，我能上天入地非凡不已，那公主要嫁我了么？」

这没正行的......

我扶额，摆摆手让他离开。

明佑与我，

不是一两日的事了。

从前我与霍奇还有婚约时他就撑着脑袋问我：

「霍将军体贴吗？」

自是体贴的，

不过不是对我。

他在花房中以酒坛为器，铜条轻击，

潺潺水声乐声混着花香气的午后，

听过我所有故事。

那日我因霍奇喝的酩酊大醉，

透过一众枝枝叶叶看向明佑时，

突然觉得出尘二字不过如此。

于是我顺手折下牡丹递到了他面前，

此生第一次如纨绔无赖：

「哎，你无魔息我废材，岂不是天生一对。」

然后强势地将花别在了他鬓间，

看他轻咬嘴唇的模样，从未觉得如此畅快。

4.

自那儿以后明佑就时不时打趣我：

「公主不嫁我了？」

惹我连连告饶他才傲娇离开。

但他是个极好的人。

我体质特殊，

鲜血能浇灌出凌霄花，

而凌霄花有让人实力大增的功效。

我炼器差，

想着凌霄花送霍奇也帮到他一点吧。

于是日日放血养花，看得明佑直摇头：

「公主这般，不值得的。」

怎么会不值得呢，

爱一个人就是无论如何都想为他做些什么，

哪怕没用上，他能将花揣在怀中，

我也是极满足的。

幻想总美，

但往往事与愿违。

霍奇愤怒找到我：

「你在养凌霄花？」

「是啊，已经开花了，」我小心翼翼将他带到花房：

「凌霄花没长成前很娇弱的，你小声......」

我话还没说完，

霍奇一掌将花捏的粉碎。

红色的粉末洋洋洒洒，

我的心也被捏成了一团，酸疼不已。

「祝战说过，一切增强实力的东西都会有损身体，她自会为我们加持。」

「需要女人血养的凌霄花，你是想让魔界都瞧不起我吗？！」

他愤怒地砸了一盆又一盆，

皆是我从各处收集来想要送他的天材地宝。

「你不必再送我，你将这些送予祝战，她能保全魔军。」

奇珍异草被摔在地上光华慢慢消减，

他看了几眼没忍住将草都拿在手中：

「我去送予祝战，你不要再添乱了。」

我闭上眼也止不住泪水。

直到明佑从外赶回，

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霍奇魔息，

稍加思索他便明白来龙去脉。

「公主，你看你最喜欢的小兔。」

他掌心中，

雪白的幼兔懵懂探出脑袋，

温热的舌头舔舐我手指时，

我终于崩溃大哭。

明佑最喜花草，因而对一切食草动物都有敌意。

我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它......吃草的......」

「我日日去后山割草给它。」

「花盆......」

「刚好之前的丑，明儿重新塑几个。」

「......」

「为了蓝莲你在冰原冻伤，为了火焰草你手上被获燎出的疤还没好......」

他娓娓道来我的所有辛苦，安抚地摸摸我头：

「要先学会爱自己啊。」

我一下子绷不住，

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

为什么，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呢。

5.

「哎，你当真愿意娶我？」

明佑一愣，下一瞬笑得乖张：

「有何不愿。」

我自小体弱，

想要长久活下去需得采阳补阴。

因着如此，父亲从未拿我婚事做许诺，

惟愿我能选一知心人。

霍奇修炼好，人也很好，唯独不爱我。

我咬唇，嘴里含含糊糊：

「若是......你会越来越虚弱」

他噗嗤笑出了声：

「公主可知有一词叫杞人忧天。」

说着，

他似狼狩猎般慢慢逼近，

身后高墙阻挡我退无可退。

舌尖掠过我耳垂，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一种奇异的酥麻自脊背蔓延。

「别......」

我身子颤颤话也说不完整。

明佑滚烫的手臂将我整个人锁在他身前：

「公主要不先验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