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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若随着秦燕进宫前便是文忠侯府的奴婢,自然知晓秦鸢虽是侯府的四**,却从未得到过关怀爱护。

这样的情况在她的生母章姨娘意外过世后愈演愈烈,甚至连随便一个膳房的嬷嬷都能在她的头上撒野。

芸若收敛神色,不再去看秦鸢,只专心地带路。

偶尔会有几个宫女太监从拐角处走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步伐轻盈,目不斜视地从一行人身边经过。

三人穿过重重宫门,终于来到秦燕居住的昭庆宫。

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芸若停下脚步,转身对文忠侯夫人说道:“夫人,请随奴婢入内,四姑娘还请在此稍候。”

文忠侯夫人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秦鸢一眼,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

秦鸢低头应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掩盖住眼中的微芒。

待两人进入内殿,秦鸢独自站在廊下,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宫中的寂静。

她轻轻侧头,目光越过雕花的栏杆,落在院中的景致上。

几棵高大的银杏树伫立在院落中央,金黄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轻盈地飘落,其中一片,恰巧落在了秦鸢的脚边。

她凝视着那片孤零零的叶子,犹豫片刻,然后缓缓弯下腰,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将之拾起。

还未等她仔细端详,一阵脚步声便不紧不慢地传来。

秦鸢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常服的年轻男子正从宫门口阔步走来,那人身姿挺拔,步伐沉稳有力,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此刻正直直地望向秦鸢。

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怔怔地站在那里,指间的银杏叶轻微地一颤。

萧泽锦的视线萦绕在她的周身,扫见她发间的那根玉簪时停顿了几息,而后才注意到她身上那身算不得合适的衣装。

几缕碎发随风轻拂她如玉的脸庞,她杏眼微圆,红唇微启,竟比平日里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萧泽锦身后跟着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文启瞧见秦鸢这副愣神的模样,惊得冷汗直冒。

他自然知晓今日文忠侯夫人入宫会亲,这个陌生女子想来亦是侯府中人,若冲撞到了圣驾受罚,恐惹秦妃再动胎气,到时吃苦的都是他们做奴才的。

冯文启正想暗中提醒秦鸢注意礼仪,却见萧泽锦已经向她走去,只能心中暗哂一句糟糕。

秦鸢立时回过神,在他靠近之前就弯下腰肢,双膝跪在地上:“臣女秦鸢见过皇上。”

萧泽锦几步便走到她的跟前,听着她温软的声音,语调中蕴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既不显得谄媚,也不显得疏离。

她的身材纤薄柔弱,如同一株风中的柳枝,随时可能被微风吹折。

腰肢纤细得令人惊叹,仿佛一只手就能轻易环抱,裙摆在地上铺开,似一朵盛开的花,而她就是这花中的精灵,美好得不似凡尘中人。

她仍然轻轻捏着那片金黄的银杏叶,叶子衬得她的手愈发白皙,指长而秀美,指节分明,皮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秦鸢久久没有听到萧泽锦的回应声,唯能觉察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不由升起几丝忐忑不安。

“免礼吧。”微沉淡然的嗓音不仅让秦鸢松了一口气,也让冯文启多看了她一眼。

秦鸢起身时,冯文启已经为他推开殿门,她隐约能够听到文忠侯夫人和秦妃请安的声音。

她依旧站在那里未动,毕竟芸若在入内前特意叮嘱过她,让她在此稍候。

没过多久,内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芸若走出来,见到面色如常的秦鸢时,竟有些愤愤:“四姑娘,娘娘请您进去。”

秦鸢没有在意她的态度,总归这些年在侯府已经瞧惯了。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将银杏叶小心翼翼地放入袖中,跟随芸若走进内殿。

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带着一丝甜腻,秦鸢不由地蹙了蹙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穿过重重朱漆雕花屏风,终于来到了内室。

秦妃斜倚在锦榻上,一手抚在尚未隆起的小腹,一袭淡粉色的广袖长裙衬得她愈发娇柔。

只是脸色稍显苍白,许是险些小产加上孕期反应严重,使得她的脸上没多少肉,眼睛凹陷,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方才见过的皇上正坐在榻边,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窥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文忠侯夫人则坐在稍远些的凳子上,面露些微的担忧,显然是在心疼着秦妃的身子。

也不知她在殿外时,这母女俩说了些什么体己话,文忠侯夫人见她进来时,竟毫不遮掩地狠狠地剐了她一眼。

活像是要将她就地剥皮抽筋才能解恨似的。

秦鸢忽略了她充满恨意的视线,刚要福身行礼,就听见萧泽锦没甚波澜地道:“不必多礼。”

秦妃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在看到秦鸢仍是一副低眉顺眼可让人随意欺凌的模样后,才转头吩咐芸若:“给四姑娘看座。”

秦鸢温顺地在文忠侯夫人下首坐下,仿佛对殿内暗潮汹涌的气氛毫不知情,只垂首嗅了嗅杯中的茶水。

淡淡的茶香在满是药味和熏香的室内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也聊胜于无。

秦鸢听说过秦妃入宫后不久便连失两胎,身子立刻便垮了下去,谁都没想到她还能幸运地再次怀上皇嗣。

这胎来之不易,理应方方面面都谨慎重视才对,可这殿内燃着的熏香却并不适合孕妇使用。

更别说宫中暗地里的手段频出,谁不想让秦妃生下皇嗣,只需在熏香中动动手脚即可。

她这个嫡姐,究竟是怎么能在宫里活这么久的?

秦鸢将茶杯放到一旁的几子上,敛去眸底的晦暗。

自她的生母中毒去世之后,她便再也不会轻易入口来历不明的吃食了。

“鸢儿,怎得一口都不喝,是不喜欢君山银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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