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鸢的目光如蝶翼般轻盈地掠过在座的每一位妃嫔，最后恭敬地落在皇后身上。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秀雅又带着几分俏皮的笑容：“今日是嫔妾第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各位姐姐多多指点，以免失礼。”
一连串的话语似一曲婉转的箜篌，既化解了卫嫔和怡妃的暗箭，又巧妙地结束了话题，让人不得不就此作罢。
皇后听完秦鸢的话，唇角轻微扬起，表情平和从容，仿佛方才的暗潮涌动与她毫无关联。
她轻抚手中的檀木佛珠，道：“你们都是皇上的妃嫔，今后便是宫中姐妹。望你们能和睦相处，一同为皇上分忧解难，绵延子嗣。”
众人垂首，连连应是。
几息后，皇后轻蹙眉心，纤纤玉手抚上额头，动作优雅，却也透露出一丝疲惫：“时候不早了，今日的请安就到这里。你们都退下，各自安歇吧。”
随着皇后的话音落下，在座的妃嫔们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殿内很快就只剩下皇后和几个贴身宫女，素云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后：“娘娘，咱们回内殿歇息吧。”
穿过珠帘之后，皇后忽地止步，望向窗外盛放的海棠：“素云，你觉得殷美人如何？”
素云一怔，显然没料到皇后会问起这个问题。
她斟酌着词句，声音低不可闻：“回娘娘，殷美人温婉贤淑，聪慧过人，倒是个难得的。”
皇后轻轻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株海棠树上，纤细的手指拨动着佛珠，仿佛在思索什么。
“娘娘可是对殷美人有什么看法？”素云揣摩地问着。
皇后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着，语气平静地道：“看法？我只是觉得，海棠虽美，却不及牡丹富贵，你说是吗？”
素云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岂会不知海棠对自家主子意味着什么，可现下，她还是应和着道：“娘娘说得是。”
“素云。”皇后忽然又开口道，“你去告诉司设监，明年春天，在这院子里多栽些牡丹。”
“是，娘娘。”
长春宫外。
秦鸢缓步走出宫门，心中还在回想着方才请安时的种种细节。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打破了秋日的宁静。
秦鸢还未来得及回头，一道娇柔的声音便响起：“殷美人，请留步。”
她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退让到一旁。
只见卫嫔正直直地朝她走来，那淡粉色的宫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晃眼。
卫嫔的步伐急促，带着几分刻意的骄纵，一只手还抚着小腹。
秦鸢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停下避让，若是不小心撞上去，指不定会被污蔑谋害皇嗣。
她微微欠身，恭敬又警惕地问道：“不知卫嫔有何吩咐？”
卫嫔来到秦鸢面前，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道：“殷美人不必如此拘礼，本宫见映月楼和清漪苑同路，不如我们一同走吧？正好可以聊聊天。”
秦鸢心中警铃大作，卫嫔这看似善意的邀请背后必有深意。
若是答应，恐怕会落入什么陷阱；若是拒绝，又显得不近人情。
她眉眼弯弯：“多谢卫嫔好意，只是嫔妾还要去昭庆宫看望秦妃娘娘，恐怕不能同行了。”
卫嫔像是这时才知道秦鸢和秦妃是同一个侯府里出来的姐妹，她一手扶腰坐上步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既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姐妹情深了。殷美人快去吧，可别让秦妃久等了。”
说完，她的仪仗便遥遥地远去。
秦鸢不疾不徐地朝着昭庆宫的方向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妃嫔的身影，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主子。”竹月扶着她的胳膊，既忧心她的身体，又后怕方才请安时的种种针对，“您没事吧？”
秦鸢摇摇头，今日才刚刚开始，又怎能有事：“无妨。”
“主子。”竹月四处看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小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慨，“您不和卫嫔一道是对的。秦妃娘娘有孕都在宫里好好地养胎，偏她要出来招摇，这般下去，她肚子里的皇嗣能不能平安诞下都不知道呢。”
秦鸢闻言，光洁的前额顿时浮现出几道细微的褶皱，宛如被微风吹皱的湖面。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竹月，轻声呵斥道：“慎言，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再说。”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柔软，但语气中的严厉让竹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竹月连忙低头：“是，奴婢知错了。”
秦鸢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放缓语气道：“竹月，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中，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把柄。我们必须时刻谨慎。卫嫔的事，不是我们能妄加评论的。”
“她肚子里的皇嗣最终会如何，也与我们没有分毫干系。”
竹月听了秦鸢的话，神色略有些懊悔自责。
“奴婢明白了，主子教训得极是。是奴婢一时失言，往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敢再有丝毫逾越。”
她顿了顿，抬眼试探地看了秦鸢一眼，继续道：
“只是奴婢担心主子的安危。这宫里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可能遭人算计。主子初入宫中，还请多加小心。奴婢虽愚钝，但也愿为主子分忧。若主子有什么吩咐，奴婢必当竭尽全力，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秦鸢听罢，面色稍霁。
她略微侧头，用一个几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竹月的忠心。
两人顺着宫墙继续往前，在经过御花园时，秦鸢的目光被一抹纤细的身影吸引。
只见不远处的芙蓉花丛中，一位身着柳黄色宫装的女子正在细心照料着花朵，她的动作轻柔优雅，仿佛在与花儿对话。
秦鸢不由得驻足观望，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她轻声问道：“竹月，那位是谁？”
竹月顺着秦鸢的视线看去，低声回答：“主子，那是芳菲院的范美人。她与陶婉仪一同住在翔麟宫里，最是酷爱侍花弄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