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易地而处，或许早已选择解脱，免受世间无尽白眼与唾骂。”

乔雪宁的话再李婉清的耳畔轰鸣，周遭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旋转不息。

说罢，乔雪宁莞尔一笑，转身便朝着慕容瑾的方向走去。

她凝视着乔雪宁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却化作喉咙间无声的哽咽。

她想问乔雪宁为何会知道这些事，但嘴唇翕动，终究未能吐露一字。

是啊，她好像早就该去死了。

从小出身卑贱，本是母亲受辱后的苦果；后为求存，又沦为男权下的玩物，军中的风尘女子。

这样的自己，确无颜面继续存活于世……

望着慕容瑾与乔雪宁相携而去的背影，李婉清的心被一层厚厚的麻木与空洞所覆盖。

她浑浑噩噩地迈向偏院的地窖，心中唯一的念想便是再见母亲一面，哪怕只是最后一瞥。

然而，未及地窖入口，眼前的一幕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两名男子抬着一张草席，草席之下，是她熟悉的身影，如今却已冰冷僵硬。

“这女人昔日风情万种，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真是世事无常！”

“哼，那种货色，没了男人滋润，自然无人问津。”

“快走吧，别啰嗦了，这地方晦气得很，早点把这脏东西处理了。”

两个男人的对话如同利刃，一刀刀割在李婉清的心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草席外**的两个苍白赤足，心脏仿佛被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每一根藤蔓都深深嵌入她的血肉之中，疼得要命。

随着草席被重重丢上板车，发出沉闷的声响，李婉清的世界仿佛也随之崩塌。

她下意识地就想跟着走出去，然而，还未走到门口，慕容瑾便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来这做什么？？”

李婉清凝视着渐行渐远的板车，嘴唇微微颤抖，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声音略带沙哑：“阿娘……她走了，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慕容瑾的眼神瞬间冰冷如霜。

他冷冷地打断：“李婉清，你应该清楚，你的母亲只有一位，那就是侯夫人！”

“至于她.......”他轻蔑地瞥向板车远去的方向，冷声道：“一个从未给予你半点温暖与教养的人，她的生死，你无需挂怀。”

“更何况，她那种肮脏的女人，本就是世间的污点，早该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抬眸望着慕容瑾，沉声道：“那么，如果我也是你口中肮脏的女人，是不是也该早早了解？”

闻言，慕容瑾的脸色骤变，怒火中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你竟敢说出这种话来！你今日难道真的与陆凛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婉清苦涩一笑，她摇摇头，说道：“今日没有。”

只是今日没有，过去的三年里，却日日都有。

慕容瑾松了一口气，皱眉警告道：“你切记住要守住镇国侯府的脸面，若是做出那种丢人事，我护不住你！”

“嗯。”

她垂下眼帘，心如死灰，转身朝着自己住的清卿阁走去。

凝视着李婉清逐渐远去的背影，慕容瑾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空虚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不经意间遗落。

她的举止言谈中透出的那份惊惶与敏感，与他记忆中那个顺从沉默的女子大相径庭，让他不禁疑惑丛生。

“这三年的时光里，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慕容瑾暗自思忖，眉宇间不自觉地皱起。

忽然，他转身，对身旁静候多时的心腹侍卫沉声吩咐道：“你速去调查一下，李婉清在金光寺这三年来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尤其是她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同，务必查清。”

侍卫闻言，神色一凛，立即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