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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渝走后,云禾唤丫鬟进来为她洗漱。

她不经意便说起,自己马上就要掌管中馈一事。

小丫鬟懵懵懂懂,问:“禾夫人,咱们将军府有钱么?”

云禾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将军府的账本,还有夫人的嫁妆单子,没人比我更清楚。

清楚不清楚是一回事儿。

但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她站在库房前,入目是成箱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甚至还有好几件御赐的珍宝,迎面金光闪闪,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愣了半天。

信手扯住随行小侍女的衣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咱们府居然这么富裕?”

随行的两个侍女见云禾这般眼皮子浅的模样,心下都微微有些不自在。

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咱们将军府累世功勋,这些家底都是靠着将军和夫人在战场上厮杀得来的。”

云禾压根没听出侍女言语中对慕莞齐的敬慕。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将军府泼天的富贵。

而如今,这钟鸣鼎食的将军府,从此便都归她这个女主人管辖!

巨大的欣喜过后,她很快就冒出了疑问。

“既然将军府如此富贵,夫人为什么要把掌家权交出来?”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摇头不知。

云禾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此事能有什么算计。

不仅云禾不明白,就连芳如也是忧心忡忡:“夫人,您为何要把管家权交出去?”

慕莞齐漫不经心:“论地位,云禾也算是平妻,管理后宅也算是天经地义。”

芳如急了:“夫人,你没有母族撑腰,虽有庆哥儿这个儿子,却也并非你亲生。若你再把管家权交出去.....”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却还是不得不说道:“如此这般,以后将军府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吗?”

慕莞齐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原来就连身边的侍女,都这般清楚她眼下的处境。

这般群狼环伺,举步维艰的处境。

慕莞齐长叹一口气,对上芳如担忧的目光,她笑了笑:“你不必担心,就算掌家权现下给了她,不出几日,也会回到我的手中。”

“什么意思?”芳如没听懂。

慕莞齐敛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欲使其灭亡,先使其膨胀。云禾为奴多年,如今一朝得势——你当真觉得,她接得住这富贵?”

芳如愣了愣,这才恍然大悟。

终于放下心来:“夫人若有这般主张,奴婢便放心了。”

管家权还是落在了云禾手里。

陆老夫人得知此事,虽心有不满,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只着人嘱咐了云禾一句:“别的事都无妨,唯独二小姐的吃穿用度,万万不能亏待了去。”

云禾正悠哉悠哉翻着账簿。

听到这话,她扬了扬眉:“二小姐?”

丫鬟解释:“就是咱们将军的妹妹,她前些年患了脑疾,现在精神不大好,素日里养在府中足不出户,也难怪禾夫人不知道她。”

云禾闻言,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位二小姐。

不仅知道,她们俩的“交情”可还不浅呢。

那位二小姐陆颐,素日里金尊玉贵的养着,明明心智和七八岁的孩童无异,却偏偏被府里的人奉若珍宝。

更可气的是,她从前每次跟着夫人去看陆颐,陆颐都会朝自己脸上吐唾沫。

“一个疯子,也配这么好的用度?”

她心里嘀咕着,信手翻起账簿。

下一秒,她眉心一蹙:“二小姐每个月的用度竟高达十两银子?”

“每月燕窝三两,牛乳三两,鸡,鸭,肉,鹅这些便罢了,夏季要冰,冬季要金丝碳,当我们侯府是金屋不成!”

她细数着一笔一笔的记账,语气也越来越不满:“这般阔绰的开销,竟都配给了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

丫鬟唯唯诺诺的解释:“小姐自从五年前失足落水,伤了心肺,因此老夫人和将军都格外体恤小姐....”

“再体恤也不能坏了规矩!”云禾重重的说了一句。

丫鬟不吱声。

入夜。

陆渝照常来了云禾屋里。

刚一坐下,云禾就凑了过来:“阿渝,很快就是咱们的喜宴了,你想好了怎么办吗?”

“我有没有想好?”

陆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掌家权在你手上,自然该你来办。”

“话是这么说,但有一件事还是得你拿主意。”

云禾故作忧心忡忡:“府里的银钱入不敷出,喜宴的彩灯更是笔不小的开销,不如这彩灯不挂了?”

陆渝本来还神色如常的听着,直到听见这句,当即一愣:“府里的银钱入不敷出?”

他虽从不过问内宅事务,却也知道每次打了胜仗,赏赐都是流水一般往府里送。

怎么可能入不敷出?

云禾嘟了嘟嘴:“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府里这么多人,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也得挂彩灯。”陆渝坚持道。

喜宴是大事,不少达官世族都会来相贺。

若是让宾客见着他们将军府连彩灯都挂不起,就算面上不说,指不定心里怎么腹谤呢。

“你嘴上倒是会说,那银子该从哪里寻?”

.....

陆渝忽然就有点烦。

以前莞齐管家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麻烦事。

她一个女将军,在外能随自己一起驰骋沙场,在内能将府邸治理的服服帖帖,多年间从未和他诉过一丝苦。

“要不你还是把掌家权还给莞齐?”

他此话一出,云禾的脸色就肉眼可见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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