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死了。

府里不肯出钱嫌晦气。

李嬷嬷用一小部分我娘留下的钱，买了一口薄棺，将她葬在荒外。

墓碑是我跟李嬷嬷一刀一刀刻的，手中的鲜血流在墓碑上。

李嬷嬷说，

“白姨娘是很好，很善良的人，老天啊，为什么总是好人薄命。”

嬷嬷是我娘在江南时救下的，那时嬷嬷在街上被丈夫家暴。

那男子话里话外嫌弃李嬷嬷嫁给他十来年都无所出。

扬言要将她抵债给赌场。

我娘于心不忍，将李嬷嬷买下，放她自由。

嬷嬷说我娘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要一直跟着我娘，服侍她。

李嬷嬷就跟着我娘来到这沈府。

我娘走后，只有我跟李嬷嬷相依为命。

我努力识字读书，嬷嬷就靠浣洗衣物补贴家用。

冬天里，嬷嬷递给我一碗冷饭，饭上少见的还有个鸡腿。

鸡腿是被去了皮的，只是仔细观察下，还是能看到鸡腿上的脏土。

我故作玩笑，开口打趣道

“嬷嬷，这个不会是你从娇娇的碗里抢食来的吧。”

娇娇是府中的狗，因为玄机道长的预言，一些富商巴结上来，我爹也从八品小官升为五品官员，府中富裕，娇娇的伙食都比我们好。

嬷嬷羞愧不已，喃喃开口

“小姐，你平日里身子就弱，前些时间更是感染了风寒，硬生生扛过高热，我只是想给你补补身子。”

我并未说什么，只是将饭接过，把那个鸡腿吃的干干净净。

“嬷嬷，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赚大钱，天天给你买大肘子吃！”

大肘子，对于缺少油水的我们，是难得的美味。

是我生病时，嬷嬷的承诺。

是我们饥寒时，被窝中的精神食粮。

“欸，好，我们以后定会天天吃大肘子。”

嬷嬷笑着，我却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