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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田安然的脸色更加不好,容若知见了便走到宋瑛旁边低声说道:“够了,安然是我带来的,我看她脸色不好,只怕是不舒服,我带她先走就是了。

你也不用在这展示她的布料是如何如何不好了,本来是件高高兴兴的事,你非要弄成这样。

你是当着陛下的面就特别想展示自己么?”

宋瑛看着容若知,缓缓说道:“所以你带田安然来在陛下面前展示这两款布料,是因为田安然特别想在陛下面前显示她自己吗?

皇商之名如果给了这样的人这样的布料,将来却害了别的姑娘,而南安侯府又参与其中,侯爷觉得好还是不好?

我今日所做只是免于将来捎带上侯府。

侯爷,这两块布料的缺陷田安然心知肚明,她让你带她来冬日宴时,告诉你了么?”

说着也不再理会容若知,用筷子夹起“念成灰”又一次扔入了火盆中,又对田安然笑道:“其实贺夫人也是知道的,所以刚刚拿这块布料的时候,贺夫人是用筷子夹的。”

火盆中这块布料还是如刚才一样,明明灭灭的,但始终不起明火,烧了许久之后,会有一圈一圈的灰掉落。

宋瑛此时用筷子夹起布料,然后将其罩在了一个木凳子上面,众人只看见焦烟四起,一会儿宋瑛再将那块布用筷子夹起移开,只见那上了漆的凳子上焦横遍布显然是被滚烫的布料灼烧的痕迹。

宋瑛道:“若是真以为这布料水火不侵,要是遇上了火患,那穿着它的人可是要倒大霉了。

这布料里面镶嵌了大量的金属丝,用的工艺是我们首饰里缠丝拉花的那种,只不过用在了布料里。

之所以不起明火,是因为金属丝远比一般的纸张布料要难于燃烧,但在灼烧之后,它们就如烙铁一般炙热滚烫。

若是一般的布料烧着了,人还可以就地打滚或者土水灭之,可如果穿着这样的衣服遇火,就是穿着一张烙铁丝编织的网,很难自救或施救,大概会是全身灼伤皮肉尽烂。

眼见着陛下的脸色不好,六王妃突然道:“容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宋瑛道:“来冬日宴途中偶遇了心急如焚的绸缎庄贺掌柜,他夫人不听他劝阻,执意要带着这两块布料面圣,图谋皇商之名。

可贺掌柜是个老实人,不敢像他夫人一样知情不报,欺君罔上。

他担心他夫人闯下大祸将来无法收场,便将此事告知于我,请我在冬日宴上将事情禀明陛下,只为亡羊补牢。

我将贺掌柜带入宫门廊下茶房,他应该还在那候着呢。

若是陛下、娘娘、王妃有什么要垂询的亦可传唤前来。”

一时间冬日宴上落针可闻,欺君之罪不是小事,大家都等着陛下发话,看这事如何发落。

也有人心里想:这个田安然也真是令利智昏,这布料有这样的缺陷,如若是不知也罢了。

既然知晓也敢夸夸其谈,隐匿不报,将来若是出了事情,贺家绸缎庄和田安然又能躲得掉吗?究竟怎么想的?

而经历过上一世的宋瑛知道,田安然今日拿了皇商之名,这布料还未正式发售,就先在京都弄了个声名鹊起。

五日之后,田安然会主动告罪,称此布料的缺陷刚刚被发现,因此不能售卖,自请其罪,求皇家夺其皇商之名,但同时又献上两款精美的布料。

这样一来,一是刚刚才发现其缺陷,未及售卖,没有造成任何后果,二是自认其罪的态度,坦坦荡荡,三是新献上来的两款布料也确实精致华美。

这皇商之名今天授明天夺,总不太好,因此也就让田安然险中求胜,不但有了皇商的封号,更有了坦荡勇善之名,在京都搏了个名利双收。

甚至不知怎么的,明明宋瑛是应着容若知的请求才在圣上面前帮田安然说话,可最后容若知却阴阳怪气的对宋瑛道:“安然说还是要谢谢你。

他们犯了这样大的错,布料有这样大的问题,陛下最后也未怪罪,田安然说,都是因你在陛下面前帮她进言,如今陛下十有八九是不想牵连到你,伤了你的脸面才保全了他们。”

宋瑛忆及起,心想:这样处心积虑,心机深沉的对手,不论自己帮忙还是不帮忙,田安然都有办法给自己挖坑,让容若知厌恨。

就听陛下道:“这冬日宴是皇后做主招待众人,我也就是来蹭杯酒喝,这事儿还是交给皇后来发落吧。”

皇后听了沉吟片刻便道:“陛下来是给臣妾脸面,却遇上这事,是臣妾之失。

这宴席上的不速之客敢行欺瞒之事图谋封号,那我少不得也得替自己操持的冬日宴讨个说法。”

于是便发落道:“将这位贺夫人拖下去,杖责四十。”

容若知本来因为宋瑛那句“她告诉你真相了吗?”而有些心思飘忽,而今听皇后发落要责打田安然四十杖,有心想要求个情面,

又怕真如宋瑛所说,祸及南安侯府,本来皇后口中的不速之客就是自己带来的。

犹豫之下,又对宋瑛道:“陛下一向给你几分面子,你替安然求个情,这四十杖下去,人岂不是半死了?”

宋瑛心道:就算是为她求了情,只怕她反倒给我挖坑,于是便说道:“欺君之罪,我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和脸面敢求这个情。”

心中想的是当初挖我双眼、毁我面容、砍我四肢,而今打她不过四十杖,略略偿还而已。

想到这决定为田安然锦上添花,烈火烹油,再加把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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