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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听到他这些话,许天顿时不由得动容,眼前这年轻人可真是孝子,为了已去世十六年的父亲的遗骸,打算远行数千里,去柳州那么偏远的地方。

考虑到其中的艰难,这种人,无论哪个时代,都绝对少有。

“你如今可还记得令尊的面貌?”看他年岁也不大,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惭愧,贞元年间彼时我还年幼,如今已不记得家父样貌。家父之墓在柳州城外何址,也未确定,只能去后再询问当地知情之人。说到底,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赵来章言语间意志有些消沉。

张子青看看眼前的图纸,再看看赵来章单薄的衣衫,想到他躲在角落吃馒头的情景,颇有些同情他。

于是说道:“南方苦热,既然你已决定要去柳州,此行还得准备妥当才好,否则万一出了意外,更是不妥。你家里叔伯就放心你过去?”

“叔伯自然不愿意我去柳州,说是已过去多年,墓葬不可能再寻到,我也犹豫了好几回。

但还是以为,无论如何,柳州是必定要去的,晚去不如早去。已过了十六年,此多年来家父之墓一直无人照理,我每每想起已是心中不安。”

果然,他没有同亲戚们商量过,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出来的。

”前几年我就想过去,只是家母有恙在身,因此一直无法离家。

若是再晚,极可能墓碑墓地已不在了,且当年知晓此事的人也会相继逝去,越来越少,更是难以寻找。”赵来章脸色黯然,但还是决然说道。

“这样吧,此事不急于一时半会儿,你今天在这里多待一天,你这幅图我给你完善一下,让你此行能更顺利。”许天说道。

“如此,再次感谢许郎君,今日遇到你是来章我的幸事,真是我之贵人。”赵来章站起来拱手感激拜道。

随后安排赵来章在店里客房住下,赵来章听说这店就是许天义兄所开,免不了有些小惊讶。

许天带着那副简陋的图纸回到自己房间,拿出自己暗藏着的地图册,参考两幅图纸重新画了一幅沿途更完整详細的地图。

从定襄城到柳州,需要跨越几个省,因为南方多山林,可选的路径却不多。

那些大城市的地理位置应该跟后世变化不大,稍微偏个几公里也无所谓,没有大影响。

卫星图上算出来的距离方位已经比赵来章的图纸要精确很多倍了。

沿途的其他城镇在这时代应该也多少有人居住,算是可借宿和寻求帮助的居民点。

他大致算了下,即使各个城市节点之间走直线,总的距离也得一千公里出头。实际上当然不可能如此,行程肯定至少会多出两三百公里。

南方天气很快就要热起来了,若是全步行过去,可以想象多么辛苦,跋山涉水穿山越岭真的需要很大勇气。

他在图纸上还细心画上了沿途的主要山川河流湖泊,让赵来章注意哪里也许可以乘船,哪里要穿山越岭需要提前注意。

另外又备注了许多注意事项,毕竟他在南方工作了三年,多少有些体会。

第二日上午,许天将图纸交给赵来章,“我已重画了张图,你看一下有何不懂之处?”

“嗯,多谢。”

赵来章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看着图纸愣住了,图纸上的内容比他想象的还要详细很多,大的州县就有十几,小的无名乡村更是近百个,另外山川俱在还有很多备注。

看著这幅图,仿佛画图的人亲自走过一遍,不,即使走过,也几乎不可能画出如此详尽的地图,除非沿途官府专门派人勘探过。

粗略地看过,他向许天拱手拜道:“来章不胜感激,此图详尽无比,前所未见,实在是宝贵异常,有此图在,内心踏实甚多。”

“此行数千里,路上花费不小,这袋子里还有些钱财,也赠送于你,望你早日到达柳州,完成心原。”许天又将一个包裹递给他,里面装着十两银子和几贯钱。

为了减省重量,银子还是专门用铜钱换来的,银子贵重,方便携带,现在这些总重量已有十斤往上,再多就不好带着行走了。

这还是许天在这时代第一次见到银子,很零散,并不是后世元宝的形象。

这时代,银子还不是可以直接交易的货币,和金子一样只是贵重金属,可以换取铜钱,当前一两银子可以换取一贯多铜钱。

赵来章家境看来很一般,这回自己一个人偷偷出远门,估计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财。

“我身上携有钱财,万万不敢接受,许郎君赠我此图,已价值无数,不敢再厚颜接受财物。”赵来章立即推辞道。

许天直接说道:“我不喜欢婆婆妈妈,你不可推辞,万一路上需要用钱而不足,岂不是功亏一篑,此钱就算是我借给你的,往后你回来了再还我。”

赵来章听后终于不再拒绝,躬身拜了一拜,“许郎君待我如亲,援助之情,章来没齿不忘。往后定然会报答。”

“嗯,我等你回来,你回来定襄城时不要忘了一定要来找我。”

“绝不敢忘。”

许天很欣赏赵来章这位年轻人品性,希望他此行能够成功。赠送的钱,就相当于一种长期投资了。

上午送走了赵来章,下午许天在客厅琢磨自来水供应系统的构建,简单说就是建个水塔存储生活用水。

其中难点在于怎么把水送到高处水塔,目前的压水井系统肯定是没法胜任的,需要大改进。

这时姜掌柜过来,说道:“二郎君,适才前面客人里来了一人,我以为应当告知你。”

“哦,谁来了。”许天也有点好奇,姜掌柜还专门为此过来通知他。

“是元宵日来过的郑状元,说来还是跑堂的伙计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我看他独自一人背对着坐在角落,大概也不愿意声张,怕被人知晓。所以我也没有前去问候。”

“嗯,你老做的对,就仍当做不知道吧,先去忙吧,我再想一下如何办。”

许天坐着想了小片刻,觉得还是不能完全假装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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