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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破晓,天边泛起一抹淡淡鱼肚白,随后天际愈发明亮。

小巷里响起秦欢听惯了的鸡鸣,这并不足以将她吵醒,她无意识的挠挠小脸,夹着被子翻个身,继续睡去。

小院却传来若有若无的谈话声。

“让你随便派个人办这事,你对我可真上心啊,亲自跑过来?!”

“可不是嘛,这么**的事你不找我?哥们儿都伤心了。”易白风将手一摊,一副纨绔模样。“我只得亲自跑过来咯。”

“还留在上京做什么,不怕被查?赶紧给我滚回去。”

“我跑了三天,嘴皮子一碰就让我回?用完就扔啊你,”易白风抱臂环胸,理所当然道,“我得在你这儿住两天。”

“不行!赶紧给我滚蛋!”秦策外里端的是温润如玉,却难得的,总在易白风这里破功。

“不是吧哥们儿,事儿我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就往你家住一天两天咋的了?”易白风夸张的抓起桌上的油条就往嘴里塞,还猛喝了两口豆浆。

秦策面色更黑了,“我妹妹也住这儿,你别把人吵醒了,你要坏了她的名声我饶不了你!”

“**?你还真有妹妹啊,漂不漂亮?住哪间儿让我瞅瞅?”

易白风话未说完,就被秦策一拳砸在腹部,疼的他呲牙咧嘴,险些把刚吃进去的油条吐出来。

“哥们儿给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哥……”恰时,厢房传来开门声,门缝里露出个睡眼惺忪的小脑袋。

秦欢揉揉眼睛,方才看清院中除了兄长,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且那男人十分夸张的坐在石桌子上,手里捏着根油纸包裹的油条……高高提起的衣领子被她哥秦策攥在的手中。

二人都扭头看着她,三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息。

秦策烫手般松开易白风的衣领。

易白风从桌上下来,撩了撩衣领,笑眯眯跟秦欢打招呼,“嗨,你是秦策的妹妹吧,我是易白风,你哥的朋友,不嫌弃的话你就唤我易大哥吧。”

“易大哥。”秦欢只着里衣,将半个身子掩藏在门扉后,朝易白风露了个浅笑,清透目光便落在秦策身上。

秦策没有易白风的厚脸皮,他大有一种在小妹面前,人设崩塌的尴窘感。

“我们把你吵醒了?”

秦欢看了眼天色,摇摇头,“是该起了。”

便将门合上,拉开衣柜去翻找衣裳。

“真住着**妹啊……”易白风还没嘀咕完,衣领子就斜向了一旁。秦策抓着他,迫使其与之对视,压低了声音道,“就是你把她吵醒了,赶紧给我滚出长安!”

易白风无辜的摸摸脖子,哦了一声,乖乖推门离开了。

秦策舒了口气,默默收拾起桌上易白风留下的残羹,听到开门声,他自然而然露出个温笑,“欢欢过来吃早饭。”

“那位易大哥呢?”秦欢先进厨房洗脸刷牙了。

“走了,”秦策道,“算他的脸皮还不算太厚。”

秦欢从厨房出来,听到这句话时,脸色有些莫名。秦策瞧见她目光落在他身后。

他扭头一瞧。

身上挂着、手里拎着数个早餐油纸袋子,笑容满面那个,不是易白风又是谁。

易白风无视瞪他的秦策,上前将袋子往桌上一搁,“不知妹妹喜欢吃啥,大街小巷上我都买了点,就当是给妹妹赔罪了,这几天多加叨扰,妹妹可莫嫌弃我。”

秦策,“!。。”

此人脸皮当真比城墙还厚。

“动作挺麻溜啊。”秦策行至桌边,一只脚狠狠踩上易白风的脚背。

易白风脸色一变,好歹是忍住了吸凉气。

他自来熟的坐在石椅上,“可不得麻溜嘛,那街巷各种热闹我都没听呢,好像是说当今二皇子在哪里哪里遭了刺杀,现在的人可真够胆大包天的,连皇子殿下都敢刺杀。”

言外之意,我替你办好了事,你不能赶我走。

秦策磨了磨后槽牙。

易白风朝秦欢招招手,“妹妹可别不自在啊,过来吃饭。”

“我叫秦欢。”

男人滑头了些,却没有恶意,尤其他还是兄长的熟人,秦欢笑了笑,上前去吃早餐。

秦策憋着一口气,将饭吃完了,踩在易白风脚背上的脚都没撤开。

萧愈刚下早朝。

白底绣金纹官服极为修身,腰三指宽的黑革带,更衬男人宽肩窄腰,颀长挺拔。

玄色乌纱帽比银冠更为端肃,两侧展开的长双翅,将其棱角分明的面孔变得更为冷峻。

出宫的路略长,有人避其如煞神,有人奉承如财神,萧愈顶多拱手回礼,绝不过多攀谈,片刻便至宫门前。

一辆四角金象的奢华车驾停至宫前,车帘微掀,露出双略带疲态的沉寂眼眸。

车驾前的褐衣仆从上前来,对萧愈道,“指挥使大人,我们家殿下说,得了空会去府上拜访。”

萧愈微微颔首,上了自己的车驾。

至安亭侯府,萧愈可算明白,白祈佑为何会进宫,又为何言得空拜访了。

昨日的事情事发了。

现下满长安传的沸沸扬扬,当今二殿下逛青楼的时候遇刺了,据说刺客扮作青楼女子,绝色倾城,二殿下当时被迷了眼,着了道被刺个半死。

赶在弹劾之前去认错,倒是个聪明法子。

萧愈听令于圣上,并不想去淌这浑水。

他下令不见白祈佑,然对方却寻到了北镇抚司。

朱漆嵌螺钿小几上摆着一整套茶具,二人对立跪坐,然而谁都没有斟茶去雅兴。

“萧愈,我只请你帮我查一件事。”

“二殿下,请你搞清楚,能够差遣锦衣卫的,就只有当今圣上,越俎代庖可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萧愈嗓音清冽,带着无形的穿透力,敲击人心头。

“此事无关朝堂,算是我私下请你帮忙,不会牵连你的官职。”白祈佑神色淡然,然放在膝盖上的手,却青筋暴起。“青鹫堂,你可知晓?近日江湖上名声鹊起的杀手势力,刺杀我的刺客,便是出自那里。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青鹫堂的具**置。”

皇子不敢过分培养自己的势力,而锦衣卫的线网情报遍布整个大盛。要捞出刺杀他的刺客,顺便查出谁在暗算他,找萧愈办此事,是最轻省高效的。

萧愈目色晦暗,薄唇微启,然还未说话就被白祈佑夺声,“你可得好好考虑。

“我虽不占长,却是父皇唯一的嫡皇子,父皇很快就会老去,萧愈,你还年轻,早为自己想好后路没有坏处。”

白祈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萧愈,“另外,我很中意你的妹妹盈歌。”

言罢,他唇边扯个轻蔑笑容,提步就往外去。

“二殿下也知晓,锦衣卫的情报网你无可企及。你且猜猜,你有多少把柄,被捏在我掌心?

“这些把柄,会不会影响你争储?”

白祈佑猛然回头,只见萧愈亮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面上是轻松写意的笑。

“你要站白祈英的队!”他险些破音。

白祈英,是他那占长不为嫡的可恨庶兄长!

“我是纯臣,只站圣上的队。”萧愈收回手,轻抚衣袖起身,“既然你威胁我,那么我也警告你一句。”

白祈佑略松一口气,便瞧见他目色凌厉,冰寒彻骨:

“别打盈歌的主意,要不然,我让你永远坐不上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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