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为宁家独女，她是被母亲骄纵着养大的，因为骄纵，所以常常惹出祸事，总气得父亲暴跳如雷。

有一回，她难得自省，问母亲：

“阿娘，我真得很顽劣吗？”

“尚可，比之阿娘，远远不及。”

“欸？”

母亲轻笑，眼底闪着得意：“告诉月儿一个小秘密，阿娘儿时被兄长欺负，曾折过醉仙人诅咒他。

后来被你外祖父发现，逼着阿娘认错，可阿娘宁愿跪去祠堂，也不肯认错，因为阿娘就想叫他们知道，欺负了我，我才不会轻易谅解。

经此一事，兄长果然不敢欺负我了。”

她的阿娘，从来不是任人欺凌，却不予计较的脾性。

神堂内，江老夫人颤巍巍地指着醉仙人：“巧慧，你瞧，被我说中了吧，囡囡果真是在怨恨我！”

巧慧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难不成真是四小姐显灵？”

二人正是惶惶时，李婉儿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捏着一支梅花，笑盈盈地走进神堂：“小女婉儿，见过江婆婆。”

江老夫人捏着醉仙人，回眸一看。

她看不见背光而站的李婉儿生得是何模样，她只看见了她身上穿着女儿生前最爱的月牙白碧霞云纹裙。

“啊——”

江老夫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而后两眼一番，昏了过去，那朵被她拽在手里的醉仙人猝然坠地。

花色消散，碎回一方素帕。

巧慧失声尖叫：“老夫人——”

未几，江家人闻讯涌进神堂。

当奴婢们慌忙抬起江老夫人时，江明庭侧首，目光凶狠地扫过李婉儿：

“我叫你来是给祖母请安得，不是让你来吓她得！若祖母无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我定不会善罢干休！”

“我没——”

李婉儿想要解释，奈何江明庭顾不上听，他护着江老夫人，大步踏出神堂。

不久，天空下起了雨，溶月走在前，沅芷牵着泪流不止的李婉儿跟在后，三人急急忙忙赶回世外桃源。

进了沁香园，李婉儿绷不住，一把抱住沅芷哇哇大哭：“芷姐姐，七郎怎能这样说我，我——我——”

“婉儿，七郎是因为江老夫人身子不妥，急得口不择言，等他缓过神来，自会明白，今日之事怨不得你。”

“真得吗？”

“当然，七郎待你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敢笃定，只要江老夫人无碍，他必会来沁香园告罪。”

说罢，沅芷扭头：“月姐姐，你说是不是？”

“是。”

李婉儿听了又哭又笑，只听她重重发出一声冷哼：“他最好不来，若是来了，且看我怎么折腾他！”

“是该折腾，谁叫他冤了你。”

“嗯。”

李婉儿的悲伤很快被沅芷抚平：“婉儿乖，先不哭，一会儿我差人去江家打听，探探将老夫人身子如何？”

“有劳芷姐姐。”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沅芷越发亲厚，“走，我送你回房。”

溶月看看二人的背影，没有跟进去，而是转身走出沁香园。

快到风月居，她听见身后传来沅芷的喊声：“月姐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