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婉姨娘性子跋扈惯了，加之又得宠，也没听出吴锦的话外意思，依旧不依不饶。

“我看上的就是这一套，怎么就想糊弄我了，四姑娘，你别以为喝了个什么茶就想威胁人，等五爷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五爷，夫人联合四姑娘欺负我!”

曹氏眼见着衣裳能要回来，刚要高兴一下，又听这话，气的指着婉姨娘，两人又吵起来了。

吴锦缩在一旁，只想远离这个是非地。

江慕宁等两人吵累了，自己也写累了，方才吹干墨迹，抖了抖手上的纸，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人都听得见，“秋雨，拿着这张纸去大院门口等着，等七叔叔下朝回来给他。”

婉姨娘心虚，停住话头，眼睛往纸上瞧，她不识字，就掐出一片黑，字不少。

“四姑娘告状是不是？还写下来告状，谁不知道七爷最厌恶后宅不宁，别没等来七爷，等来一顿板子！”

“姨娘误会了，我不是告状，只是觉得贡品这事是大事，万一谁偷了七叔的东西，自己拿来送人，回头圣上怪罪，岂不是要责罚七叔，我只是写下了方才发生的事情，让七叔严查府上上下，看看这庐山云雾茶在谁那里少了。”

“你......”

婉姨娘气的吐血。

这事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和吴锦最清楚，她不怕五爷查，可她怕聂惊绝来查。

当朝首辅，查过多少大案，这点事估计都用不上一炷香。

到时候她肯定要被赶出聂家。

为了一件衣裳被赶出去，不值当！

“四姑娘，七爷朝中事多，哪里还顾得上后宅这堆事情，妾身还是觉得不要打扰七爷了，不就一件衣裳，许是就像吴掌柜说的看错了。”

给出的台阶有人下了就行。

江慕宁也不打算追着这事打，“是我年纪小想的多了，七叔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让贡品被偷出去。”

本以为会得一顿为难，没想到就被这样放过。

婉姨娘有点错愕的看了江慕宁一眼，一个半大的孩子，笑容还挂在脸上，心无城府的样子。

她给吴掌柜送了茶收买的事江慕宁不可能知道，此番肯定也是歪打正着。

聂家四姑娘不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曹氏还想追究，被江慕宁扯了袖子，方才被唬住，现在也不由的听了江慕宁的话。

婉姨娘和吴锦一起离开了

“姨娘院里这位四姑娘不简单呐。”

出了院子，吴锦忍不住提醒婉姨娘，毕竟两人也合作良久。

婉姨娘冷嗤一声，不放在心上，“她一个小姑娘能厉害什么，在这个深宅大院里牛鬼蛇神多了去了，她还算不上角色。”

吴锦一想也是，总归还是个孩子，“只是今日的事情婉姨娘还要盯着一点，茶叶的事万不能让四姑娘捅到首辅大人那里去了，不然小人的铺子怕是也开不下去了，姨娘也少了一份收入不是。”

无人知道，落霞阁能在盛京立足，也是托了婉姨娘的福，她也是入了一份股的。

“这事还用得着你提醒我，”婉姨娘想起方才的事情怨怪起了吴锦，“要不是你说话不过脑子，嘴又那样快，如何能让那死丫头误打误撞住？”

“是是是，都是小人的错，姨娘不要生气，回去我就挑几身好看的衣裳给姨娘送来。”

吴锦还要指着人做靠山呢。

婉姨娘瞪她一眼，心里骂了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今日吃了这个哑巴亏，我总要讨回来的。曹氏，且等着吧！”

这句话婉姨娘没说出口，只在心里暗暗发誓。

聂家五房这个正室夫人位置她是坐定了。

琉璃院里，摔碎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丫鬟们也都忙活其他去了，就剩秋雨和落霜伺候着。

“姑娘今日真厉害，奴婢瞧着婉姨娘那脸色可难看了，这还是头一回呢。”

奴仆随主子，主子受欺负，奴仆也跟着受欺负，落霜平时就没少受婉姨娘丫鬟的欺负。

曹氏整理好了妆容，在交椅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江慕宁身上，看了许久。

江慕宁收了在外人面前的笑容，整个人又沉静下来，好像往寂静的湖面投掷一颗石头，只能听到叮咚一下，溅起的涟漪只是瞬间，听不见石头落进湖底的声音，似乎是很深。

曹氏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样伶牙俐齿？”

这不是夸赞的态度。

江慕宁挑了挑眉，对曹氏不关心女儿这个事实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于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难道逆来顺受才是吗？”

曹氏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姑娘家当乖巧，你父亲也喜欢乖巧的女儿，你若是像你八妹妹那样何至于你父亲来都不来我这院子看一下。”

八姑娘，聂家五爷另一个姨娘的女儿，受宠程度仅次于婉姨娘。

江慕宁给听笑了。

她知道深宅大院生存不易，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靠自己是不行的，只有依附五房才能活得好。

更何况，她要查萧离的死因。

帝王之死，必定复杂，查起来绝不是易事。

首先，她就要走出后宅。

如果可以，她想再见一见谢景亭，治好他的双腿，让他再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如果，如果可能的话。

“方才为何让吩咐人要上今年的新茶？”

曹氏突然发问。

江慕宁回过神，答，“方才靠近吴掌柜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那是一种名贵的茶叶，民间买不到，也不是商贾之家爱用的茶，且，婉姨娘身上也有相同的茶香，虽然婉姨娘不爱喝茶，但是聂……父亲爱喝呀，婉姨娘经常泡自然能有味道。”

曹氏又问，“真的是庐山云雾？”

江慕宁狡黠一笑，“自然不是，今年庐山云雾茶产量很少，宫里都不够用，如何会赏给臣子，我框她们的。”

曹氏惊讶了好一会，不明白江慕宁如何能想出这么刁钻的主意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她还是忍不住问，“你就仅仅是闻了闻味道就知道婉姨娘串通了吴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