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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活是一场洪水,飞流直下三千尺,要想向上爬,是一件难事儿,你要躲过浮木,躲过乱石,还要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但向下坠,却相当容易,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躺着就行,等洪水将你冲进一个世外桃源。

这两种人,其实都不常见,站着不动等水停的人,才是最常见的。这种人,很辛苦。

他们是中游学生,尖子生他们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而差生们的逃学上网、课上打闹也是他们无法奢望的。

他们走进了大专,或者二本,努力一些的走到一本,但结局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民间有句话,不是双一流,不如去打牛。毕业之后,回望二十二年,恍然间发觉,原来古人口中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不过是他们观看的一场电影罢了。二十二岁之后,他们立志,要在事业上赢一次。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但课本上没有写,李清照出生于宰相世家,其父李格非曾是苏轼的门生,李清照婉约词风中的大方,也因此而来。而大多数人,争渡之后,往往惊不起半点涟漪。

这就是富贵的前半生,平凡的能用一个时代来概括。

二十四岁那年,富贵结婚了,叮叮当当穷小子,办不起酒席,吴佳想要在大城市里办个婚礼,但富贵觉得这样是入赘,于是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乡下的亲戚们东拼西凑,挨家挨户的凑个一百二百的,为富贵拉了几桌酒席,风风火火的等待着富贵把新娘给娶进门。

但吴佳走了,没留下什么理由。满堂宾客望着独自走来的富贵,富贵笑着说:“她害羞嘛。”

这句玩笑话成了村里最大的玩笑,也让富贵成了玩笑,但没人笑,人们只是呆呆的看着富贵,直到再也看不见富贵。

人们乘兴而来,扫兴离开,直到秋风残月对空庭。

多谢月相怜,今宵不肯圆。

婚后的日子,富贵一直待在家里,吴佳是个强势的人,她不允许富贵去做那种一个月四五千的工作,她认为这是没有意义的,不如在家里做一些家务,帮她处理些工作之后的事情,免得她去请一个保姆回家。大吵几次后,富贵服软了。

亲情对于孩子的童年影响深远,而童年又对人的一生有着深远影响,缺少的东西,总会被填补,吴佳用事业填补,而富贵,则想用另一种亲情填补。

二十六岁,吴佳一落千丈,富贵又开始走上了工作的岗位,但这让吴佳觉得,这是一种屈辱,当年的吴下阿蒙,如今已是生擒关羽,名震华夏。

第一年,吴佳十分用心的在做着康复训练,她迫切的想要站起来,但事情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变。

第二年,最佳治疗期过后,吴佳有些灰心了,富贵的照顾对于她而言,是一种耀武扬威,是一种以得胜者的姿态在自己面前炫耀,就像是再说:“你当年不是瞧不起我四五千的工资么?现在不还是要靠着我四五千的工资来养着。”

最难消受美人恩,须眉如是,巾帼亦如是。人们不会在低谷对于冷眼觉得不适,不离不弃才是一把快刀,让你感动,又让你愧疚,曾经的瑶台蓬莱,今已野草苍苍,她讨厌曾经最为瞧不起的人间春风,如今却包容着,温暖着她。

于是,第三年开始,吴佳有些烦闷了,她会怨天尤人,会自暴自弃。但富贵却依旧风生水起,事业开始崭露头角,工资逐渐到了五位数。

嫉妒是一个很奇怪的心理活动,不问亲疏远近。吴佳开始嫉妒富贵,但她却没有任何理由安慰自己,只能捏造一些事实。

“你不就是靠着那个什么同学才起来的么,贱不贱,卖肉的东西。”

诸如此类话语,她不只是在告诉富贵,也是在告诉自己,她不希望富贵比她优秀,因为当年她没想过找一个优秀的,她只想要一个能唯命是从的。她不能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也不能承认自己如今已经比不过富贵了,即使那人是自己的丈夫。

她需要枯木逢春,但不能允许是因为这一场凡俗春风。

于是,从第三年开始,二人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嘴仗。谁也不肯饶了谁,吴佳极力维护自己内心最后一点的借口,富贵却似乎是乐此不疲。

但事实胜于雄辩,吴佳确实离不开富贵了,并发症让她的自尊一次一次的在富贵面前丢失,直到翻身这种小事儿也需要富贵的帮助。

她逐渐开始对生活失去了向往,这个结解不开,重新开始也许是一种办法,重新开始生活最快的办法,或许就是重新开始生命。

不过,时间是个好东西,因为他会让你将所有变成习惯,习惯了一种生活后,人们就开始自愈。吴佳讨厌自愈,她十分厌恶这种不掺杂任何主观思想的自愈,独立的人,世界的中心是自己,但她又在不知不觉间自愈。

2

对于富贵来说,上班第一件事,那就是调戏调戏小孩儿姐。

“小孩儿不许看电脑,对眼睛不好。”

“你才小孩,你再说我是小孩儿,我就去行政给你写举报信。”

富贵不信:“小孩儿还会写举报信?写了交到我办公室,我看看。”

“狗富贵!”

“莫相忘。”

“你!”小孩儿气的说不出话来,一脸抓狂,要在书本里,或许是可爱,但在富贵看来,有些做作,哪有人生气又是咬牙又是切齿的,搞得像是要吃人一样。

看着发狂的小孩儿,富贵一叠资料就甩了过去:“午饭之前,十二个意向客户的资料整理出来,分个批次,每个批次四个人,最好男女比例成正比,公司不养闲人,回家再去看你的粉红海南岛。”

3

“你手怎么了?”

富贵盯着电脑屏幕没抬头,似乎有些繁忙:“路上见义勇为,被狗咬了?”

杨依不太理解的皱了皱眉头,不确定问道:“见义勇为被狗咬?你去给狗劝架了?”

富贵被呛了一下,有些埋怨的看着杨依:“你才给狗劝架,我看疯狗咬人,然后上去帮忙被咬了。”

杨依耸了耸肩,有些无辜的说道:“谁叫你说话不说全的,打疫苗了么?”

“没打,等得了狂犬病去当狗,白吃白喝卖个萌就行。”

杨依没接富贵的玩笑,只是有些叹息的说道:“你嘴里什么时候能有个正经话。”

“正经话,句句都是正经话。”而后又看向了杨依问道:“你干嘛?”

“给你带了份早餐,昨天谢谢你。”

“不用,我在医院吃过了,病号餐有营养。”

杨依也不纠结,爽快的说道:“那你等会扔了就行,烟拿来。”

富贵眨巴了下眼睛,无辜的问道:“什么烟。”

杨依也不跟他多说,直接走上前去,从富贵口袋里拿出了刚买的塔山,并且振振有词的说道:“公司不许抽烟,赶紧戒了。”

“我没抽啊。”

“那你来带干嘛?”

“我.....”

杨依没再过多解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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