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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自己就要坠入冰冷的河水中,幸而一株垂柳适时伸出枝条,稳稳地托住了他。他心有余悸地稳住身形,脸上已是一片苍白,心中暗自庆幸之余,也意识到是时候该回到宴席上了。

不料,钱涛从沉睡中悠悠醒转,环顾四周,只见宾客已散,心中不禁生疑,便询问身旁的仆人:“孔相公与丁画姑娘此刻身在何处?”仆人恭敬地回禀:“二位正于园中各处亭台间悠然漫步。”钱涛一听,继而言明:“速去将他们请来,共续此欢。”

正在此时,二人都回到宴席,气氛已然恢复了几分热闹。钱涛见孔临归来,连忙招呼他坐下,并命人温酒以待。他满脸笑意,眼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孔兄,你可让我好找。来来来,咱们继续畅饮,不醉不归!”

孔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已是五味杂陈。

酒过三巡,钱涛体贴地安排人送丁画姑娘回房休息。孔临见状,心中更添了几分去意。他正想开口告辞,却被王馒头一把拉住:“孔兄,你这是急着要走吗?咱们兄弟相聚不易,何不多留片刻?”

孔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馒头兄,非是小弟不愿多留,实乃家中有事,且小弟酒量有限,再饮恐要失态了。”

钱涛闻言,连忙上前拦住孔临的去路,满脸诚恳:“孔兄,你我今日相聚实属难得,你怎可轻易言去?再者,你的才情与相貌,我向来佩服不已。今日若不尽兴而归,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他边说边命人换上大杯,执意要再劝孔临几杯。

孔临心中虽已归心似箭,但面对钱涛的盛情难却,只好勉强又饮下两杯。他强颜欢笑,心中却已是千回百转。终于,他找到了合适的时机,起身作别,带着书童匆匆回家去。

孔临刚跨过门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伴随着下人的通报声而来:“少爷,孙相公已在书房静候多时了。”他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随即步入内室,望向等候多时的夫人。“娘,舅父的身体状况我已细探,不过是些饮食上的小恙,已请名医调理,应无大碍。我代舅父向母亲问好,请你不要担心。”夫人闻言,眉宇间舒展开来,转而提醒:“张贤侄在书房候你多时,怕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快去瞧瞧吧。”

步入书房,只见孙剑端坐于案前,手中轻抚着茶盏,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关切。“贤弟,舅父安康,实乃幸事。只是你此行为何迟迟未归,让我心生挂念?”孔临微笑着请孙剑入座,亲自提起紫砂壶,沸水入壶,茶香四溢。“兄长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此行途中,偶遇张,周二位故交,他们提及上京有位才子造访,我等皆心向往之。于是,我受邀至钱府上的白水园赴宴,本想借此机会与那位文兄交流切磋。然而,宴上却未见文兄身影,反倒是钱少爷的热情让人难以推辞,几番应酬后,我便提早离席归家了。让兄长久等,实乃罪过。”

孔临的话语中,巧妙地绕过了与丁画姑娘的邂逅,这段情愫于他而言,既美好又隐秘。他与孙剑自**好,情同手足,但孙剑的严谨与睿智,让他在某些事情上选择了沉默。尤其是关于丁画,一位身处风尘却才情出众的女子,这样的交往,在他看来,既难以启齿,又恐为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风波。

“原来如此,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孙剑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并未察觉孔临话中的隐晦。“贤弟,你我虽为同乡生员,但志趣相投,日后若有难事,定要直言相告,切勿独自承担。”孙剑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孔临的关怀与信任,让孔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两人继续品茶论道,书房内,茶香与书香交织,一片和谐。而关于那个夜晚,小金桥畔的温柔与秘密,则如同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落,默默守护着这段不为人知的情感。

孙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缓缓道来:“贤弟,我此番造访,实则另有一桩心事欲与你共商。我们的恩师,蒙军门大人青睐,已荣升知县之职,今日便将启程赴任。身为弟子,我们自当备下厚礼,亲往恭贺并为其送行,以表我们的一片敬师之心与感激之情。贤弟以为如何?”

孔临闻言,脸色一正,立刻回应:“兄长所言极是,此乃弟子本分,自当从命。”他随即转身,对侍立一旁的仆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即刻准备海参、鱼翅、上等美酒及精选火腿等四样珍贵礼品,并附上自己的亲笔名帖与礼单,说明因公务缠身,无法亲自前往,望恩师能够体谅并笑纳。孙剑见状,也点头示意自己的家人回去准备相应的礼物,此事便暂时搁置一旁。

随着夕阳西下,两人交谈愈发深入,直至夜幕低垂,方命人摆上酒菜,对酌几杯。酒过三巡,孙剑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凝视着孔临,缓缓开口:“贤弟,我有一番肺腑之言,不知你可愿静心聆听?”

孔临见状,连忙放下酒杯,神色严肃:“兄长与我情同手足,有何言语,但说无妨。”

孙剑轻叹一声,“愚兄观那钱涛,其人行事颇为不端,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所交之友亦多非善类。更兼那周千玺、张伦二人,因违法乱纪已遭学台严惩,其行径更是令人不齿。贤弟若与他们过从甚密,只怕日后会受其牵连,遗祸无穷。古人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愚兄以为,贤弟应与他们保持适当距离,以免引火烧身,方能趋吉避凶。此乃愚兄肺腑之言,望贤弟深思。”

孙剑的话如同重锤击打在孔临的心上,他面色微变,沉吟片刻后,缓缓点头,心中暗自认同。他连连点头,“兄长所言极是,小弟定当铭记在心,日后定当与那些人保持距离。”

然而,想到钱涛等人可能再次来访,孔临又不禁眉头紧锁,“只是,若他们明日再来相邀,我该如何应对?”

孙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狡黠,他轻拍孔临的肩膀,“贤弟勿忧。若他们再来,你只管让门房按我教你的话说与他们听。他们若是不肯罢休,定会到我府上打听消息。到时,我自有妙计应对,定让他们自讨没趣,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孔临听后,心中豁然开朗,对孙剑的智谋大为赞赏。他连忙将计策转告给仆人,并叮嘱他们务必按计行事。随后,两人又举杯共饮了几杯,直至夜深,方才依依不舍地送至大门外,拱手作别。

孙剑踏入家门,轻步至书房,吩咐书童细心地点亮了书房内的每一盏灯火,让整间屋子沐浴在柔和而明亮的灯火之中。他亲自取来一壶精心温热的茶水,置于案头,茶香袅袅,与夜色相融。**其间,孙剑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动:“今日对孔贤弟的肺腑之言,若不慎传入周,张二人耳中,必会招致他们的怨恨。但转念思量,此举实则是出于对孔贤弟的深切关怀,唯恐他受不良之辈影响,步入歧途。世间能有几人,愿意为朋友如此费心规劝?皆因我们曾共窗苦读,情谊非同一般。若孔贤弟仍执迷不悟,继续与那等人来往,我也只能效仿古人,‘闭门谢客,不问窗外事’,任其自便了。”

与此同时,钱涛与王,周,张三人,在园中相聚,原拟与孔临及丁画姑娘共享欢聚时光,却不料二人因故提前离席,留下一园寂寞与未竟的欢愉。四人面面相觑,兴味索然,遂唤来仆人,吩咐其速速收拾桌上的酒具与残席,以免这份冷清更添几分。仆人们训练有素,迅速而动,将酒具归置妥当,又将牲口牵至马厩,细心地拴好,并喂食以鲜嫩的草料,力求一切井然有序,以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失落氛围。

钱涛在园中的欢聚因未尽兴而略显遗憾,他轻挥衣袖,示意侍从重新铺设酒宴,意图将这份未尽的欢乐延续。酒香再次弥漫,他半醉半醒间,目光中闪烁着对孔临的欣赏:“孔临此人,风姿绰约,对风月之趣似有独到见解,我甚想与他深交。不知诸位可有妙计,让他明日能再临此间,共叙风雅?”

王馒头闻言,眼珠一转,机灵地回答道:“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请孔公子,还得靠那与他有缘之人。我看周兄、张兄与孔公子颇为投缘,若由他二人出面相邀,定能事半功倍。”

周千玺与张伦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深知今日之缘纯属巧合,若强行邀约,恐有唐突之嫌。加之钱涛的严厉话语犹在耳边回响,若此番不成,恐日后难以相见。然而,为了钱涛的欢心,也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只能强压心中顾虑,相视一笑,鼓起勇气回应:“王兄所言极是,我们观孔公子与丁画姑娘席间互动,情意绵绵。若我们以丁画姑娘之名相邀,告知她此刻正于府中静候,相信孔公子定难推辞,欣然赴约。”

钱涛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随即眉开眼笑:“好!此计甚妙!来人,换大杯,我要连敬周兄、张兄三杯,以表我心头之喜!”言罢,他亲自斟酒,三人碰杯共饮,欢声笑语再次充满了整个园子。而周千玺与张伦,则在心底默默盘算着如何巧妙地传达这个消息,既不失礼数,又能让孔临心甘情愿地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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