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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一直看不起沈念容,觉得被一个布衣大夫养大的女子蠢笨且毫无上进心,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前途,所以服侍她也不怎么尽心。

可现在看到她突然开窍了,竟然抢上了掌家权,她伺候她也算有了那么一点奔头。

沈念容三年都未能在侯府站稳脚跟,现在刚跟江以墨缓和了点关系,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和大嫂起不必要的冲突。

况且大嫂嫉妒心虽甚,但素日掌家却很有一套,天生就是该干这事的料。

而她从小生活面狭隘,就算把府内中馈给自己,她也是拿不下这一大家子的各种门道的。

她停下脚步,看向梦珠,语气比平日强势了些。

“梦珠,母亲要我协助大嫂,只是因她有孕,我并未有旁的心思,以后还请你谨言慎行,当心祸从口出,若是不小心惹出事,那我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见她很反常的板起脸,梦珠朝四周随意瞥瞥,便噘嘴不甚在意道,“这附近那有什么人?少夫人,奴婢看你就是太小家子气了,做事总是畏首畏尾的。”

说罢,她直接一甩帕,丢下沈念容,就很不悦的离开了。

江家祖风待人宽容,所以府内很少出现打骂丫鬟奴才之事,加上沈念容在府内没什么存在感,她平日都是懒得和这些丫鬟计较。

她当做无事发生,迈着步子,继续朝前院走去。

就在此时,她们方才说话的不远处的梅花树后,悄悄藏着两人。

正是万嬷嬷和魏氏的丫鬟巧玉,显然她们刚才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

巧玉先嘟嘴愤愤道,“这个世子妃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喜当缩头乌龟,可没想到竟还存着这种狼子野心,她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一个罪臣之女,也配掌管府内中馈?简直没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万嬷嬷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爱咬人的狗不叫,这个沈氏我瞧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巧玉,你且快回去告诉魏夫人,让她防着点吧。”

巧玉颔首,眸色暗暗的离开了。

沈念容到了前院,魏氏见她来,表面还是装的一派热切和善。

“二弟妹,姐姐有孕在身,母亲扰你过来帮忙真是麻烦你了。”

沈念容不习惯她如此亲切的拉着自己的手,但她也没抽回手,只强带礼貌回应道,“不麻烦,大嫂以后若是有事,尽管使唤我就好。”

“呵呵,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二弟妹,那你就学着看看府内的进出采买单,帮忙整理整理数据吧。”

魏氏是不会让她接手重要的东西的,只能拿这些浅显的单子做做样子。

沈念容心知肚明,但也乐得清闲,她坐在桌旁,认真的算着那几个简洁明了的数字。

待魏氏离开,她算得差不多后,便也离开了前院。

她直接出了侯府。

上次去回春堂,她托掌柜的打听了太医的消息,算算时间,也该有着落了。

到达回春堂,掌柜的告诉她,确实有个退闲于家的老太医,听到她请求,愿意为她爹诊病。

沈念容一脸欣喜,“贺掌柜,那这个老太医家住何处,我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贺掌柜年近五旬,慈眉善目,说话时眼角总是笑得一脸褶子,让人忍不住觉得可以信任他。

他慢悠悠道,“姑娘,这老太医的出诊费用为七两银子,我作为中间人帮你牵线搭桥需要三两银子,你若现在付给我十两银子,你今天就能带他去替你父亲诊病。”

十两银子?

沈念容不由犯起难,“贺掌柜,这价钱能不能再通融些,我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她每月的俸银虽有十两,但父亲已卧病在床三年,吃药也吃了三年,她所有的银钱几乎都花在了给父亲买药,供父亲和张婶的吃食上。

所以,逢年过节,她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做,只能穿那些洗得发白的旧衣裙。

上月例钱本来还余着两吊钱,可为了给江以墨做菱角糕和冷饮,又花去了一吊,剩余一吊,那日又拿来抓药了。

她现在口袋内只余几个铜板,可谓是山穷水尽了。

贺掌柜见她穿着就知道她拿不出银子,他深叹一口气道。

“姑娘,本掌柜的就算大发善心给你抹去一两二两的,又有何用?那郇太医的出诊费可就要七两啊,我看你这样子恐怕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我这里呢,也不是做慈善的,那郇太医脾气更是古怪,你说你是要救人性命的,没钱还怎么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啊?”

他贺富贵开这个药铺明面上说是济世救人,但真实目地就是为了赚钱,而那郇老头又色心大起,上次在医馆内就看上了沈念容,因此给了他不少好处,帮忙引荐两人。

若他能再从沈念容手里另外骗取十两银子,那他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就能轻轻松松赚二十两银子了。

这可比药店一天的营生好多了!

沈念容被他说的面子里子都荡然无存,贫穷不是她的错,可被人如此急赤白咧的说她穷,她自尊心还是备受磋磨。

她眼眸局促,面色不怎么好的保证道,“贺掌柜,我会尽快凑足十两银子的,郇太医那边就烦劳您先帮我预约着。”

贺掌柜瞧着她像在吹牛,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收了郇老头的银子,他就大方道,“我会的,只要你银子到位,郇太医巴不得见你,现在就去给你父亲治病呢。”

沈念容总觉得这个掌柜的话里有话,而且他的笑,虽很和善但也过于刻意,让她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她压着浓烈的不舒服,从药铺出来后,就拿着仅剩的几个铜板,买了些碎肉,去了父亲的小院。

沈远洲一生济世救人,临老却背负污名,他的病是久郁成疾,已深入肺腑。

说难听点,他身体精元早已耗尽,只是在用汤药吊着一口气罢了。

但每每看到沈念容进来,他都会强撑着力气,打起精神同她说话,问她过得好不好。

看着父亲一日不如一日的脸色,沈念容内心尽是心疼。

为了不在父亲面前流泪,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借口出了屋子。

张婶见她在门外偷偷抹眼泪,她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哭。

边哭边道,“容姐儿,你跟你夫家说了吗?要是再请不来宫内太医,老爷怕是就撑不住了…”

沈念容眼底湿意弥漫,迟疑道,“张婶,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见她为难,张婶面露绯疑,“莫非是你夫君不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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