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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傅晏深过来时,阮筝正捧着个水杯坐在休息椅上,形影单只,神情落寞,整个纤细的身影透着一股死寂般气息。

他迈步过去,挺拔健硕的身材在她面前笼下一片阴影,但阮筝头也没抬睨他,就只是怔怔的捧着水杯发呆。

傅晏深此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幽邃的视线定格在她额前凌乱的秀发,他伸手想替她拨开,但她却别开脸,声音讪讪呢喃,“傅晏深,我不打胎。”

声音是哭过后的嘶哑,期期艾艾的,听得在场人心莫名收紧。

“阮筝,听话。”傅晏深知道她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但不管她如何不舍和倔强,都必须打,因为那是他傅晏深的耻辱。

“手术安排好了吗?好了就带她进去。”傅晏深侧脸冷峻问刑枫。

与此同时,刑枫才明白刚刚电话里他所说的带她去医院意思,他本还以为阮筝一夜不见傅晏深对她是担心,再说他们找到她那会,她状态确实不好。

浑身湿漉,脸色苍白,瞳仁涣散,还有身上密密麻麻的黄土泥渍,刑枫也担心她有受伤。

可直到刚才阮筝嘴里的什么不打胎他才反应,原来傅总让他第一时间送少夫人来医院不是担心她受伤,而是逼她打胎。

“发什么愣?没听见我话?”刑枫的沉默令傅晏深十分不满,他阴沉着黑眸扫向他,嗓音清冷冽人。

“抱歉傅总,我……没来得及安排。”

“那还愣着干什么?去安排。”傅晏深难得好脾气没有震怒,不冷不热撂下话后,他径直在阮筝身边椅子坐下,双腿交叠,神色凛冽。

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慑人威严的气势,再配上他冷峻脸上的骇色,保镖和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中年妇女纷纷颤着步子往后。

终于傅晏深掀眸,阴戾的视线落在头几乎垂至脚尖的中年妇女,薄唇轻启,“她是谁?”

一保镖见他注意到人,立即恭敬接话,“傅总,她是提供少夫人线索之人。”言下之意,她在这里自然是为了五百万奖金。

不过傅晏深这人向来心思缜密多疑,冷冷扫了眼说话的保镖,问,“你们在哪找到少夫人的?”

他不认为墓园那声猫叫不是阮筝所发,所以这会冒出个什么提供线索者,他甚是疑惑。

倒不是出不起这五百万,他只是觉得这人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墓园外围一处隐蔽的凹陷处,当时我们和刑哥没想到少夫人会藏在外围,园内找了一圈准备撤离的,好在她带我们出了外围,不然……”

保镖说到后面停顿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眸还小心看了阮筝一眼,欲言又止。

傅晏深眯眼睨他,寒潭一般的视线示意他接着说。

保镖咬了咬牙,“不然又让少夫人给逃了,因为她看到我们拔腿就跑。”

阮筝冷笑:“不拔腿跑难道等着被你们押上手术台吗?”话落她故作愤怒冲中年妇女瞪去,白皙脸上全是憎恨。

傅晏深见她如此憎恨,看向一脸憨厚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嗓音沁凉,“你怎么知道她藏在那里?”

傅晏深确定阮筝藏在墓园没错,但是他没想到她会往外围藏,因为那里遍地都是黄土泥渍,且蚊虫鼠蛇,而阮筝向来最怕那些爬行动物。

还有她是过敏性肌肤,但凡要是被蚊虫什么的叮咬都会肿包瘙痒,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她敢往外围藏。

“啊……啊……啊。”中年妇女见傅晏深阴厉盯着自己发问,啊啊啊的张着嘴想说些什么。

但由于是哑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得她只能两手焦急做着手势想解说。

可傅晏深看不懂她手势,并且听着她嘴里一直啊啊啊的,他还有些烦躁。

伸手从内袋拿出张支票填好,他冷冷递向中年妇女,脸上尽是淡漠清冷的骇色。

中年妇女颤着手接过支票,随后咧嘴笑了两声,然后弯腰冲傅晏深鞠躬。

傅晏深甚是不耐烦,扬手冲两个保镖招呼,示意他们把人带走。

保镖收到指示不敢耽搁,随后一左一右把欣喜激动拿着支票的中年妇女带了出去。

偌大的走廊突然变得安静,静得只剩下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傅晏深侧脸看向脸色苍白如纸的阮筝,低沉的嗓音沁凉如冰,“逃跑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阮筝失笑,转过憔悴的巴掌小脸看他,冷讽,“你都像狗一样盯着我了,哪来第二次?”

“阮筝!”无形的怒遏从傅晏深嘴里蹦出,夹着滔天戾意。

骂他狗?她可真是长能耐了。

“耳朵没聋,不用这么大声。”阮筝对上他阴戾的视线,不卑不亢。

潋滟的眸光不再似刚才死灰寂然,有烁烁点点的星光涌动。

傅晏深见她眸里终于有光,强压下内心怒意,大掌收紧。

算了,看在她即将要动手术打了这个孩子的份上,他暂且忍她几分放肆吧。

刑枫的办事速度很快,没一会手术事宜便安排好了。

阮筝在两名白大褂医生和傅晏深冷厉盯梢下缓缓进手术室,疼痛的心这一刻发酸发胀。

转身,她在手术室门即将要关上时,看向俊脸冷森的男人,“傅晏深,打了这个孩子我就再也做不了母亲了,谢谢你。”

说完她莞尔一笑往里走,纤细清瘦的背影是傅晏深及刑枫从没见过的单薄和孤独。

其实如果背影能间接透出人情绪,那傅晏深就一定会感应到阮筝这会心在滴血,在绞割,在崩溃,在无助。

没人知道她有多想环住双肩给予自己力量和勇气,但原谅她,手术室门哗啦关上的那刻,她还是害怕了。

甚至她好像还感受到自己肚里这个小生命,在一点点剥离自己身体。

而那种发肤如万把钝刀利剑绞割的感觉。

傅晏深啊傅晏深,你恐怕永远都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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