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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人聚在堂屋吃早饭,明乐瑶根据记忆来到大队长家门口,看到院子里有人,赶紧敲门。

“唉,来了。”

大队长庞健原打开门,一看是明乐瑶,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还有伤呢,瞎跑啥?是不是明家那群人又为难你了?走,我跟你回家去看看。”

“叔,没有,我今儿个来是为了抚养金。”

庞健原也知道明家那群人,无利不起早,会钻营,当年要不是小丫头年龄太小,不能自立门户,他也不会把这钱送到明家,原本以为明家会看在钱的份上对小丫头好一点,但昨天的事儿,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这钱啊,确实是不能在给明家了。

“行啊,今年的钱是第三年了,我就直接交到你手里,不过这钱你还能领两年,以后的日子,乐瑶啊,你还得早做打算才行。”

“我知道,叔。”

明乐瑶回到明家,在门口看到气呼呼的回家的大伯母,钱来娣。

钱来娣跟别人吵了架,心里不痛快,看到明乐瑶都没搭理自己,直接往屋里走,立马就炸了。

“哎呦,休息了一天,真当自己是资本家的**了?”

“大伯母一口一个资本家的**,看来是对这生活很向往啊。”

钱来娣皮笑肉不笑的抖动了下她肥肥的黑脸,恶狠狠的看着明乐瑶回道“小蹄子,胆子变肥了,敢顶撞我?”

“没大伯母胆子大,敢把资本家挂在嘴边,也不知道被别人听了去,会不会对大伯有什么影响啊?”

“你个小蹄子..”

说着,肥厚的大手朝着明乐瑶的脸就来了。

明乐瑶顺势往地下一坐,顿时换上委屈巴巴的神色。

“大伯母,昨天被红豆姐打的那一棒子,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而且..而且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大伯母,你..我知道你想要我那笔抚养金,但..但奶奶太强势,不肯给我,我就算是有心想孝敬大伯母,也拿不出来啊。”

明家住在大队的正中央,位置很好,到哪里都方便,唯一不好的就是人来人往的,总有在门口过的人,这不,很快就被钱来娣大嗓门吸引过了。

众人听到明乐瑶的话,各个都对钱来娣指指点点。

说王桂香不当人的也有,说钱来娣不要脸,占着人家抚养金的也有,说可怜明乐瑶早早丧了父母的也有。

总归是舆论还算对她有利。

晚上,明家大伯明实忙活一天回到家,见到钱来娣的第一时间就甩了她一巴掌。

“你个败家的娘们,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非得当着大家伙的面?啊?现在大队里传的都是我对明乐瑶那死丫头不好的风言风语,就连大队长都找我过去谈话,明知道现在是我关键时候你还惹出乱子,你个败家娘们,我**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就是啊,妈,之前都好好的,你今天咋就忍不住了啊。”

明红豆听说对爸有影响,立马跟着一起谴责钱大妮。

“妈,这件事你确实做的不对,那死丫头好好攥在我们手里,又能干活,吃饭还少,我们还有钱拿,你怎么就不能容忍她一下呢?”

明月荷泛黄的脸上也带着不赞同,钱大妮被一家人围攻,心里有委屈,但她不敢回自家男人的嘴,只能将气撒在女儿的身上。

“你爸说我也就算了,你们两个死丫头也敢讲我?明红豆要不是你把事情办砸,那赔钱货能搞这么一出?还有你明月荷,平时不是把人拿捏的死死的?还说什么那赔钱货最听你的话,结果怎么样?啊?”

“妈,我..”明月荷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从小到大,她就会看人脸色,再加上嘴甜,家里人对她很宽容,什么时候这样骂过她?想到自己被骂的罪魁祸首,明月荷就恨的牙痒痒。

“行了,以前怎么没看你教育孩子,今儿个你倒是来劲了,赶紧的想办法把这件事圆过去。”

忽然,明月荷心念一动,想到一个计策。

“爸,明乐瑶醒来之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估摸是她知道真相,心里没办法接受,现在想挽回她的心是不可能了,不如干脆我们把人分出去,到时候传出风声,就说我们家养了那么多年,她不知感恩,还跟母亲吵架,母亲实在伤心才会说出那么多狠话,这年代,她一个自立门户的小丫头,能坚持多久?等她坚持不住我们在表示毫无间隙的接纳她,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爸的名声还能更上一层?”

“姐这个主意不错,爸,可以试试。”

“你们以为我不想把那死丫头分出去?关键马上就到领钱的日子了,我还准备拿这二十块钱疏通疏通上面关系。”

“爸,如今的情况,这二十块钱拿了,不是坐实了外面的传言,不如就给那死丫头,她也不知道花钱,拿到后肯定是存着的,等她求着我们回来,那钱还不是照样是我们的?”

明实仔细思考自家女儿的话,发现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现在和缓了很多。

“行,我去跟你奶奶说说。”

说完,明实就去了主屋。

明家没有分家,主内的是老太太,主外的是老爷子,家里的事就算是闹翻天,他也不带问一句,所以明实习惯性的将这件事跟自家母亲商量下,刚开始老太太不同意,明实将利弊分析一番,老太太为了他的名声,最后才不得不点头,同时也将怒火转嫁到钱大妮的身上。

要不是她,她至于把那么好用的明乐瑶分出去?

以后非得好好磋磨磋磨她。

明乐瑶不知道明实跟那老妖婆商量的事情,她见夜色已深,其他屋里都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打开松散的门板,闪身跳出栅栏,在月光下,循着记忆往傅闻承的家跑。

傅家的祖上出过不少有权有势的名人,到近几代才逐渐落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落寞家里也是资产无数,当年那场动荡,傅家其他几房早早得到消息转移资产出国,傅闻承这一房,因为还小的他突然高烧不退,才晚了一天出国,结果就被革委会的人给抓了。

后来还是散尽所有的家产才成功甩掉资本家的名头,又为了保命以及填饱肚子,不得不将小洋楼以极少的价格半卖半送的给了**,换了些活命的钱,修缮了上家桥大队的老宅,举家搬回来。

这极致的落差,让傅闻承的家人无法接受,心中的苦闷无法宣泄,日日争吵后竟然将所有过错都怪在年幼的傅闻承身上,家里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干,小小的人儿扛起养家重任,这种苦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去当兵才算结束。

思绪翻转,明乐瑶气喘吁吁的停在傅闻承如今栖身的小屋前。

连个院子都没有,一个破败的小屋就这么大喇喇的展示在众人前,跟她如今住的那柴房真的是有一拼。

推开门闪身进去,转身的时候,在黑暗中跟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睛对个正着。

“你来了。”

那神情就好像是知晓她今天会来似得,平淡无波。

“在等我?”

傅闻承挑挑眉,那神情好像在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

好吧,是她说的话有歧义。

“我需要取点你的血,回去测验下究竟是什么毒,才能配解药。”

“不用了,已经测验过了,这是结果。”

傅闻承从自己身旁拿出一张纸,直接递给明乐瑶。

想必这是他之前在部队检查的时候就已经做过的吧。

明乐瑶倒是没有多想,拿着检验结果看到最后,微微皱紧眉头。

“你之前去了生化实验室?”

听到这话,傅闻承的眼睛微微颤了颤,只不过在黑夜中不是很明显。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呵,钱准备好了吗?”

“一百,治吗?”

“成交。”

明乐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大小不一的银针,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快速的抽出一根不长不短的,刚想扎下的手,忽然一顿。

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原本不相信的。”

“不相信你还一副就等我来的表情,呵,男人,果然都是骗人的大猪蹄子。”

傅,骗人,闻,大猪蹄子,承:........

冷幽的视线落在明乐瑶的身上,意味不明。

明乐瑶也不搭理他,掀开搭在腿上,黑漆漆的毯子,用手捏了捏。

“疼吗?”

“不疼。”

“有知觉吗?”

“没有。”

“那这样呢?”

“没有。”

“刚开始会有些疼,忍着。”

说完,银针跟着落下,一根,两根,三根,随着银针越来越多,已经许久没有知觉的腿,渐渐有了疼意。

越来越疼。

越来越疼。

傅闻承的眼睛就越来越亮。

他的腿..他的腿真的能好?

当残废这几个月,他从最开始的暴躁无法接受,到最后无奈的妥协,这中间的坎坷让他看尽世间冷暖,被家人抛弃,被其他人嘲笑,原本意气风发,最有前景的兵王,最后落到这个下场,他倒是有些理解当年父母跟哥哥们的满心恐慌。

但仅仅是理解,却不认同,没有在逆境中生存下去的决心跟本事,那就只能惶惶度日,不知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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