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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堪堪碰到她鼻尖的时候,后衣领忽然一紧,她整个人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得后退了几步,没站稳,Duang一下跌到了地上。

有人手里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三个小笼包,嘴里还咬着半个。

“大早上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的男人走进了被包围的圈子,站到了盛夏身前:“鄙人,五十八号!收钱给老板做打手的。”

盛夏阖眸,深深叹了口气。

就知道便宜没好货。

这厮除了个子高一点,身体壮实点外,哪儿哪儿都让人有种智力发育不全的感觉。

“老板你先走,我善后。”五十八号说。

盛夏有些不放心:“你行不行?别给人打住院了,医药费很贵的。”

五十八号抬高右手,比了个大大的OK手势。

盛夏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电梯。

五十八号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对一群还在愣神的少爷千金们比了个‘凑近点儿’的手势。

一群人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但还是本能地把目光落到了手机屏幕上。

半分钟后,一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面色大变,呼啦啦往后退了开来。

五十八号得意洋洋,指着擂台上把满脸鼻血的肌肉**踩在脚下的人:“看到没?老子十秒钟解决一个他,也能在十秒钟内解决你们这群弱鸡。”

说着,他忽然弯腰对上了刚刚爬起来的曹乐文。

脑袋砰——地一声对撞。

五十八号纹丝不动,曹乐文却直接被撞到地面上,后脑勺重重磕到,发出砰一声巨响,当场软了手脚瘫那儿了。

“鄙人,不分男女,但凡惹到我老板的,一律暴打,打死为止。”

曹乐文被撞到动弹不得,很快被朋友拉扯了起来。

“都什么年代了,**在这里玩儿野蛮人的那一套?”少爷堆里最年轻气盛的那个拿出了手机就要报警:“老子今天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子手上三条人命。”

五十八号阴恻恻地龇了龇牙,像头凶悍的狮子:“谁敢报警,老子出来就让他做第四条。”

他这话真假难辨。

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群少爷千金们家里哪个不是有头有脸,家财万贯的。

真为了呕一口气跟这个看起来莽得不行的人硬碰硬,谁都不敢赌后果。

五十八号咬着小笼包扬长而去。

盛夏没走远,就站在一楼大厅里等着,看他晃晃悠悠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

时间一天天过去。

柏朝暮催得越来越着急,逼着她立刻离婚。

另一边,邵瑞大约在医院把脑子治傻了,天天闲着没事给她打电话发信息。

于是盛夏众多的未接电话提醒里,柏朝暮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存在,有了个叫做邵瑞的伴儿。

她几乎不会接他们的电话,偶尔会接邵瑞的,提醒他身体好了后要尽快跟她办理离婚手续。

邵瑞每次都答应得有些含糊,不知道又在盘算些什么,但话里话外都在把她往医院里引,要她过去照料一两日。

按照五十八号的意思,他那天狠狠给了邵瑞的朋友一个下马威,他估计在想办法给他们提供个机会出口恶气。

去是不可能去的。

盛夏也意识到,想要成功离婚,关键点还在邵夫人那里。

于是她挑了个还算风和日丽的天气,备了些薄礼,去了一趟邵家。

平日里邵夫人怎么打电话让她回家吃个饭,盛夏都是推三阻四的,难得她有心思主动来一趟,直哄得她眉开眼笑。

盛夏看到了她铺了一地毯的杂志,婚纱、鲜花、酒店、各种风格的婚礼……

已经在着手准备她跟邵瑞的婚礼了。

“妈妈……”盛夏叫了她一声:“我其实很早以前就认识您了。”

正亲手给她剥山竹的邵夫人怔了一下。

“我在整理爸爸的遗物的时候,见过一张您的照片,压着一层塑封,但照片依然泛黄陈旧,您挽着爸爸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笑得很好看。”

邵夫人沾了些许汁液的手指微微地抖了起来。

“爸爸不怎么喝酒,只两次,一次醉后跟我说他曾经有个很爱很爱的青梅,可惜没能走到一起,他很难过……”

盛夏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扯扯嘴角:“还有一次是公司聚餐后,他莫名其妙在新来的女同事床上醒来,那女的离异带个儿子,扬言爸爸利用职务之便潜规则了她,要是不娶了她,就报警告他,让他坐牢身败名裂。”

深红色的山竹咕噜噜滚到雪白的地毯上,沾湿了一片。

邵夫人眼泪落了下来。

“他这一生,前半生爱而不得、早年丧妻,后半生被继母一家威胁欺辱郁郁寡欢,可谓一步错步步错。”

盛夏用衣袖帮她擦了擦下巴上的泪:“婚姻的不幸,拖得时间越久,对一个人造成的创伤就越深,妈妈,爸爸煎熬而死,我不想走他那条路,邵瑞很好,但他有深爱的人,您何必为了自己的一个执念,折磨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折磨我。”

“可是夏夏,妈妈会对你很好的,把所有亏欠你爸爸的都弥补到你身上……”

“我很好,不需要谁的弥补,我有在好好吃饭,每日睡觉,努力工作……小满胜万全,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邵夫人唇瓣颤抖着,似是还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又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就像隔着阴阳两端,抱住了她曾经的恋人。

要不是邵知书强迫了她,要不是没能成功打掉邵瑞,夏夏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才对……

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的亏欠,要怎么还?她要怎么还……

……

接到母亲大人电话的时候,邵瑞还在琢磨明天去哪里庆祝一下比较好。

手机放到耳边没一会儿,就忽然笔直地从手指间跌落在了枕头上。

然后又在下一瞬被他猛地捡起来:“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就同意了?她是不是又找你哭了?妈你别搭理她,她那是装的!”

邵夫人情绪低落,声音蔫蔫的:“是不是装的有什么区别吗?你不是一直想离婚吗?妈妈同意了。”

邵瑞喉头猛地一哽。

她想起这一个月来每次盛夏提起离婚,他总无奈兮兮地来一句‘妈妈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想再挨抽了’。

可现在呢?

他妈亲口答应了离婚!

突如其来的愤怒涌上心头,他掐断了电话转而给盛夏打了过去。

这还是头一次,她迅速且痛快地接听了。

他劈头就开始吼:“盛夏你什么意思?老子有钱有颜有身高有身材,哪里委屈你了?就非离不可?离了你还能找到更好的还是怎样?!!”

那边安静了片刻:“等你情绪稳定了再谈。”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邵瑞还处于火山喷发的关头,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盛夏的意思很明显,要发火?要宣泄?她没空对他这些情绪照单全收。

怎么在柏朝暮那色狗跟前就软得跟个小绵羊似的,到他这里一点情绪不对不是甩头走人就是掐断电话。

邵瑞恨得牙根直痒痒,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再次拨通电话。

“好好说话。”盛夏在那边提醒。

邵瑞一手攥拳恶狠狠捶了松软的枕头一下,再开口,到底还是按住了脾气:“你跟我妈说什么了?”

“说我要离婚。”

“她就同意了?”

“对。”

“……”

邵瑞阖眸,强行忍住再次爆发的怒火,一字一顿:“我才刚结婚两年,这就离,说出去叫人笑话,我不离。”

“要我再去你妈那里哭一次吗?”

“你——”

邵瑞第N次咬牙,后退一步:“我明天出院,十一点左右办手续,你来接我,我们好好谈谈。”

距离上次她露个头就走已经二十多天了。

那之后再没来过。

邵瑞并不知道那天曹乐文他们追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回来后垂头丧气的模样来看,应该是没欺负到她的。

他想问两句的,又觉得好像显得他很关心她似的,于是咬着牙干脆当没这回事算了。

“我唯一接受去接你的条件,就是接完你后马上去民政局办离婚。”

“……”

这女的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你先来,来了我们再谈其他的好不好?”他主动放软姿态。

“你先答应了,我再去。”

“……”

邵瑞恼了,干脆心一横:“就不离!你有本事一辈子躲着我,我就不离!”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钟:“邵瑞,我录音了。”

邵瑞一愣:“……什么意思?”

“明天来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否则我就把这段录音发给沈昭昭,你说你刚刚的那句话,对她而言算不算背叛?”

邵瑞彻底被激怒了:“盛夏**别蹬鼻子上脸!老子不离婚只是不想被人笑话,又不是真看上你了!真当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人见人爱了?当你自己是人民币啊!”

“这段也录音了,明天不来,发给你爸妈。”

“……”

邵瑞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她左手捏着沈昭昭,右手握着他爸妈,捏他软肋捏得死死的。

邵瑞怎么都想不到五分钟前自己还盘算着带她去游轮上好好玩两晚,算是庆祝他终于活蹦乱跳地出院,不料反转来得这样快。

他现在只想掐死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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