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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祖母张氏进宫求见的时候,沈淑华虽嫌麻烦,但依旧把象征着皇后的凤袍穿在身上。

凤仪宫。

当黄氏扶着老夫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在宫门口迎接他们的是顾沉烟。

“奴婢给老夫人,夫人请安。皇后娘娘在里间等着老夫人,快请进。”

“麻烦了。”老夫人对顾沉烟点了点头。

旁边的黄氏则是扭开头,她认出来了,这女子便是当日他们从寺庙还愿回来时在太师府门口的那个乞丐。

没想到一转眼,居然进了宫,看这衣裳,还成了这凤仪宫的掌事姑姑,年龄不大,便坐到这个位置,可见沈淑华那丫头对她的看重。

进了凤仪宫,黄氏便看到坐在上首一身凤袍,脸蛋白里透红的沈淑华。

虽然别扭,但还是咬牙跪下去。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沈淑华故意等她们行礼完毕,才一脸不安的扶着老夫人起身:“祖母快请坐。”

扶着老夫人坐下,这才说道:“本来要回娘家省亲的,但无奈宫里先皇后去世,便一直无人打理,堆积的杂事太多。”

“太后娘娘又看重,派了身旁的嬷嬷和皇上得奶娘容嬷嬷指点我打理公务,这一忙就没顾得上。”

“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很是思念祖母和母亲,没想到你们就进宫来看我了,女儿真是受宠若惊。”

一番话说的,老夫人和黄氏脸上都极为尴尬。

他们今天进宫可不是来看望她的,而是请她帮忙的。

沈淑华仿佛没看见两人的尴尬,对顾沉烟说:“快把太后娘娘赏赐的龙井茶泡上。”

又对老夫人解释:“祖母别怪,这龙井颇为讲究,提前泡好品不出那个味儿要不然孙女早就把茶给备好了。”

“怪什么,看到你过得这么好,祖母也就放心了……”

在老夫人与沈淑华说话的时候,黄氏打量着殿内布置。

脸色那是一会儿一变。

那屏风她认出来了,当年先皇后还炫耀过,命妇们进宫,先皇后就把这屏风搬出去炫耀过,说是邻国进贡的,天下独一份。

还有那鸡血红珊瑚,老大一个。

虽未见过,但是太师府有一个小的,只有这个十分之一大小,颜色还不如这个艳丽。

那也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这都不说,门口的那对大瓶儿,案桌上的琉璃茶盏……每一样,都是太师府恨不得供起来的宝贝。

现在居然拿出来当做平常物件用。

再看看这死丫头头上硕大的东珠,整整一十八颗。

每一颗都价值千金,而且这个东西是贡品,在宫里只有两个人能用,一个是太后,另一个就是皇后。

其他人哪怕有钱也不敢用。

再看那凤袍上面那活灵活现的凤凰腾飞图,那都是金丝绣上去的。

这一刻,黄氏的心都在滴血。

无尽的懊悔将她淹没。

这般破天的富贵,这母仪天下的日子,原本是属于她女儿的。

可就因为敌不过女儿的苦苦哀求,她一时想不开,换了亲事。

现在倒好,听女儿身边的丫鬟回来禀告,说女儿昨晚就喝了点白粥。

那陈家租的房子,小的连嫁妆都放不下。

这也便罢了,堂堂太师府千金**,下嫁给落魄穷酸举人,居然还被造谣生事。

大婚之夜,连洞房都没入。

新郎官不是忙着赔礼道歉送宾客,就是忙着上太师府告罪,又要跑到府衙去报案……

相比之下,哪有住在宫里,主理后宫大权的皇后自在。

“母亲可是身体不适?”见她捂着心口,脸都扭曲了,沈淑华憋着笑,面上极为关心。

不等黄氏开口,她便高声道:“来人,去请太医过来为母亲瞧瞧。”

“诺。”

见外面的宫女真要去,黄氏急了:“无碍无碍,母亲是一路进宫颠簸所致,休息片刻变好。”

“真的?母亲可别讳疾忌医,我母亲当初身体也是好好的,突然就疾病离世,想来当时便是不当回事,没请郎中及时医治所致。”

沈淑华说话的同时,观察着老夫人和黄氏的表情。

见老夫人脸色微变,而黄氏却一脸后怕,心中微沉。

原本她以为,应当是自己父亲下的手,或者是这位继母进府前买通下人干的好事。

现在看来,居然不是……

可老夫人为什么要动手呢,除掉自己的母亲,对她有什么好处?

沈淑华百思不得其解。

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要不看看?”黄氏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急了。

她现在心跳的厉害,喘气困难,别真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平时郎中也会隔三差五的为她看一看,可外面的郎中,哪能跟宫里的太医比。

“嗯,是该看一看,待会太医就来了。”

“你有心了。”黄氏看着便宜闺女也顺眼了不少。

不过一想到,她能使唤得动太医,都是因为抢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心里又不爽了。

越看沈淑华这丫头过得好,她就越不得劲。

更不想在这凤仪宫多待。

“那个,淑华呀……”

“咳咳。”老夫人清咳一声,警告的看向黄氏。

黄氏立马反应过来,改口道:“娘娘,臣妇今日进宫,其实是想求你一件事儿。”

“怎么能是求呢?母亲但说无妨,但凡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是这样的……”黄氏虽然觉得很丢脸,但却不得不说:“**妹昨日大婚,但那陈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嘴碎的婆子,**夫请来帮忙的,居然在主人家说三道四。”

“说**妹不干净,还诬陷她被绑匪掳走,已经被糟蹋了……”

“还闹的外面没走的宾客都听到了……”

“这……”沈淑华都惊呆了。

虽然她知道昨天晚上一定会闹,可没想到居然闹得这么大。

那两个嘴碎的婆子她知道。

陈长安故意安排的。

原因嘛,就是陈长安自己怀疑。

他一个进京赶考的穷酸举人,居然被太师看中了,还要把自家闺女嫁给他。

若是高中后,还可以理解,可现在并未参加会试,他就是一个举人身份。

跟太师府的高门大户一比,那就是个泥腿子。

虽然他凭借一首诗,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但会做诗的,有名气的多了去了。

这泼天的富贵,莫大的靠山,怎么就轮到他了呢?

若嫁的是庶女,那倒可以理解为惜才,可嫁的是嫡女,这就让陈长安那个多疑的人,不得不怀疑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又联想到友人闲聊时说的,去年京中有一高官家的千金**被山匪掳走两日的事,陈长安便怀疑,那**便是太师家的。

残花败柳之身,说不定名声尽悔,已经在京中找不到世家公子,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这些赶考的学子身上。

但他又舍不得放弃太师府这助力,更不敢拒绝这门婚事。

最终就想了这么个主意。

找两个婆子故意说,让他的新婚夫人发怒,自证清白。

而他再从中劝和,做个老好人,既表现出自己相信夫人,博得好感。

又在两个嘴碎的妇人被惩罚后,私下里给一笔钱。

可惜了,上一世她没如陈长安的愿。

她以雷霆手段把两个婆子绑起来,分开审。

不愿意说?

那简单,把衣服扒光了,不说就威胁要把她们丢到前院男宾客那边,让大家好好看看。

问出来后,心都寒了。

把两个婆子关押到了柴房。

当天晚上就下定决心,不指望那个丈夫。

等陈长安送走宾客回到喜房的时候,她掐准时机,装模作样要上吊,说陈长安不相信她,没脸活着了。

最后让顾沉烟说了未破身和妇人的区别,又让陈长安自己验身,证清白。

趁着洞房过后的喜悦,以及自己受委屈,又占理,那男人还有一点愧疚心的时候,让陈长安写下了四十之后无子才可纳妾的保证书。

虽然按照大庸皇朝的律法,这保证书不管用,可也是个威慑。

陈长安是个读书人,志在仕途。

有了这张签字按手印的保证书,只要她拿出来。

别说陈长安当时只是个举人,便是后来官至丞相又如何?

如此冤枉自己妻子,大婚当日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的事情一抖,也能让他名声尽毁。

原本她还好奇,遇到同样的事,自家二妹妹要怎么处理,没想到居然闹得这么大。

“唉。”老夫人见状也是叹气:“贤丫头事情处理的太粗糙,丢了自己的颜面不说,还让太师府也跟着蒙羞。”

“可事已至此,只能尽力把影响降到最低。”

沈淑华好奇:“自是如此,可怎么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高官家的是非本就惹人议论,更何况沈家三位**同月出嫁,三个女婿千差地别。

本就是京城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自己大婚的热闹还没下去,这又闹出了事情,压得住才怪。

这事如果只有下人看到,那还不打紧。

可根据黄氏说,当晚那些没走的男宾客都知道了。

别以为男人就不碎嘴,他们聊起家长里短,是非对错,比女人还能说。

沈淑华都不用想就知道,最多两天,这事儿得传得满京城无人不知。

“是这样的……”黄氏说道:“现如今想要人不知,已然不可能。”

“我们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自证清白,只要证明贤儿还是黄花大闺女,所有的谣言都算不得什么,风头一过,自然无人再议论。”

听完,沈淑华心中无语死了。

这算是个什么办法?

靠证明清白,就想把这满京城的议论给压下去?

她只能说这些人想多了。

三人成虎,岂是这般简单便能止住谣言的。

当过千金**,做过举人娘子,一路扶持陈长安坐上丞相之位,与无数人打过交道的沈淑华深知,那些碎嘴的人,只会传他们愿意听到的。

尤其是等陈长安在殿试上大放异彩之后,更是如此。

探花郎被戴绿帽,多有话题聊!

千金**被绑匪掳走,探花郎捡破烂……多带劲。

这些才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所以这些人哪怕想办法让沈淑贤自证了清白,难道还要让皇上下旨,把她沈淑贤是清白之身的事情,贴得满京城都是吗?

如果不如此做,根本没人帮忙传。

大家都不传,怎么击破之前的谣言?

心里清清楚楚,沈淑华却并没有要提点的意思,只是为难道:“那不知我能帮上什么?”

见她没有刁难,黄氏松了口气:“是这样的,府衙那边,**夫已经去报案了。之前那位被绑匪掳走的千金**,不是贤儿的事儿,自然是能证明的。”

沈淑华:“可这样一来,那就必须要说出之前被绑走的千金是谁,不就得罪人家了吗?”

老夫人插话:“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先保全自身再说。”

“对呀,哪管他们,本就被糟蹋了,还不让人说?”黄氏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那可是什么都不顾:“当然,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证明贤儿的清白。”

“我们今天进宫,就是想让你下一道懿旨,让宫里有脸面的老嬷嬷过去帮贤儿验一下身,要威望极高的那种。”

“在叫个太医过去,证明贤儿并无身孕。”

沈淑贤更无语了:“这太医就没必要了吧,验明妹妹是清白之身,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身怀有孕。”

“呃……”老夫人和黄氏愣住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

他们急昏头了,一时之间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这样吧,我去求太后娘娘,她身边有个姚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由她前去验明正身,自然足以服众。”

老夫人:“那就好,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沈家有你,当真是福气。”

沈淑华笑道:“都是一家人,我在这宫里也是要仰仗娘家的,退一万步,若非仰仗娘家,这皇后也轮不到我来做。”

这番话说的老夫人相当满意:“你能如此想最好,这女人与娘家本就是守望相助。”

“娘家越好,你底气越足。你过得好了,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祖母说的对,华儿谨记。”沈淑华低眉顺眼的答应。

心中恶心坏了。

以前不知道母亲的死跟老夫人有关,她只是觉得祖母有点虚伪。

刚才简单的试探过后,再看老夫人每天吃斋念佛,对小辈嘘寒问暖,忽然有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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