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泪

8

沈遨爱之一个人欲其生，恨之一个人欲其死。

他爱素素，于是珍贵的宝物如流水一般送去素素身边，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也处处紧着素素，知道素素身体不好，常常带着太医去给素素问诊。

殿中的小宫女悄悄问我：“阿甜姐姐，你不难过吗？”

我苦笑摇头，“太子殿下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奴才可妄议的？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好。”

素素出身高贵，是尚书府的千金大小姐。

而我，不过是一个丢了记忆，嘴笨不会讨好人的宫女。

我有什么资格可以与尚书府的千金相提并论。

冬日前，我为沈遨缝制的斗篷绣好了，上面的四爪金龙，我熬了大半个月，才收了最后一针。

抚过明黄色的缎面，我将其用熏笼熏好，又折好放在沈遨屋中。

以前嬷嬷总骂我嘴笨，不会讨好贵人，我从不反驳。

但是嬷嬷却也总夸我绣工好，还说可以与宫中的绣娘一教高下。

我和沈遨最艰难的时候，他的衣物都是我做的，那时他总夸我绣的纹样栩栩如生，夸我心灵手巧。

如今，他成了东宫太子，虽然不用我再做衣物，可我总想尽一点心意。

沈遨回来后，看到我为他做的斗篷，满是笑意，“你的手艺向来好，本宫且换上试试是否合身。”

我笑着伺候他换上，他站在镜前反复打量，而后牵着我的手，“你有心了，做这个累不累？”

我摇摇头，刚想说不累，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太子殿下不是说回来取件东西便走么，怎么让素素在廊中等待这么久？”

我向薛素素请安，薛素素笑着让我起身，而后看向沈遨：“太子殿下这身斗篷当真好看，衬得人风流倜傥，还有上面的金龙，如活过来一般。”

“你若喜欢，尽管拿去。”

我蓦得一愣，要知道这上面绣的可是龙！

“殿下，上面绣着龙纹，不适合送给素素姑娘……”我开口劝道。

沈遨看向薛素素，薛素素轻声道：“素素身体向来不好，只是想留一件太子殿下的衣物，若是能得龙气庇佑，想来身体也能好一些。”

“龙纹确实不宜留在臣子家，那便剪去这龙纹样式。”

我不可置信看向沈遨，只见他拿起剪刀，顺着四爪金龙剪去。

我跪在地上请求道：“殿下，便是明黄色也不能留在臣子家中啊！”

沈遨看向我的眼神满是烦躁：“本宫已经与素素商议婚事，她即将成为太子妃，便是家中有明黄之物也无妨。”

“嘶……”

是布匹破裂得声音，也是我的心意破碎的声音。

沈遨和薛素素离开，我看着散落在地的四爪金龙，一点一点将他们收拢到手中。

我颤抖着手想将这个我绣了大半个月才绣好的金龙恢复原样，却发现早已残破不已，就像我和沈遨的情谊，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