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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忧看出了廷尉的顾虑,也并未催着他当场给下论断。

她朝着廷尉福了福身,话语恳切地说:“我虽侥幸活了下来,但这场纵火案背后的操控者居心叵测,意图谋害忠臣之后,其心可诛。烦请大人费心审理此案。”

“夫人请放心,我等奉圣上的旨意前来查案,必定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有劳了。”

送走官差,沈无忧并没有急着关门,她转头面带笑意地看向老夫人,“母亲,现在可否告知,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将房契地契金银首饰等交由你来保管的?”

“你...你放肆!”

老夫人理亏词穷,素来能言善辩的她,竟有些结巴。

而挤在门口围观的百姓也开始喧闹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指责着黑心肝的裴家。

“想不到裴府这么不要脸!他们这一出,分明是谋财害命!”

“可怜护国公家一心为国,留下的独女却在别人府上吃尽了苦头!”

“可不是?这位裴将军新婚才满一年,便又添了妾室,实在凉薄。”

......

眼看着舆论对裴家愈发不利,老夫人连忙让人关上了大门,将流言蜚语隔绝在外。

说起来,她今儿个之所以敞开大门哭闹了一场,就是想要让过路的百姓做个见证,让人误以为她对儿媳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谁知,千算万算,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无忧竟还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现在倒好,她终归是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

“母亲,你方才为我哭得那么伤心,怎么我好端端回来了,你反倒不开心了?”沈无忧看着老夫人铁青的脸,不咸不淡地问。

“沈氏,你用得着这么咄咄逼人?!”

苏墨玉为了讨好老夫人,着急上火地凑了上前。

“苏氏,请问你懂规矩吗?你若想进裴家的门,就必须尊我一句当家主母。”

“还有一点,望你牢记,妾始终是妾,我和母亲议事,有你插话的份?”

说完,沈无忧又看向裴行止,一字一顿地说:

“东院现在是住不了人了,你且将我的房契地契金银首饰原封不动地送到护国公府。对了,裴家的账本我那儿还有一本备用的,这一年来裴家欠我的银子,还请将军速结。”

“......”

裴行止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你的银钱,我一分不会少你。”

“希望将军说到做到。”

沈无忧懒得同裴行止多费口舌,说完就准备带着秀儿回护国公府。

老夫人担心沈无忧走了之后真要赔上那么多银子,忙上前阻拦,“你是裴家的媳妇,岂有回娘家住的道理?”

“我不回去住,难不成还去住那乌漆嘛黑的东院?”沈无忧反问。

“收拾一下就行了,怎么不能住?”老夫人不悦地说。

她此刻已然没有半点做亏心事的模样,又一次沈无忧面前颐指气使了起来。

“梁柱都烧没了,你确定能住?不如这样,你前段时间不是把南院那几间小屋收拾了出来?我就勉为其难先住下。虽说那儿到底比不上护国公府清静,我稍微受点委屈,暂住一段时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无忧,你别欺人太甚!那是行止为我准备的!”

苏墨玉跳了脚,看向沈无忧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狠戾。

裴行止也阴郁着脸,眼里还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嫌恶。

他之前说过,最厌恶妇人之间的争风吃醋。

这会子,他立马先入为主地误以为沈无忧是为了他,才和苏墨玉争风吃醋,抢她的住处。

沈无忧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向裴行止,“将军若是不便,我可以带着我的人速回护国公府。”

裴行止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你先住南院,东院我会尽快找人修缮。”

他虽对苏墨玉宠爱有加,但到底不敢做得太过分。

尤其是这件事儿多了那么多目睹者见证者。

历朝历代,朝臣都不允许有宠妾灭妻的行为。

哪怕他再宠爱苏墨玉,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袒她...

*

当天中午,沈无忧就带着一众护卫丫鬟,住进了修缮一新的南院。

秀儿趁四下无人,悄摸凑到沈无忧跟前,压低了声问:“**,方才院前对峙时,你为何不把昨晚所闻所见说出去,而要谎称昨夜去了寺庙?”

“昨晚所闻所见,除却你我,并无第三人会为我们说话。这么一来,他们要是众口铄金,污蔑我们自导自演,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在回裴府的路上,沈无忧就想过这个问题。

她和秀儿势单力薄,裴家上下三十多口人,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将她们两人给淹死。

而寺庙方丈恰好是她故交,让方丈替她做个见证,倒也方便。

“原是如此!”

秀儿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不过没一会儿,她又将午睡中的沈无忧给吵了起来。

“**,他们要是再怕派人来害我们,该怎么办?”秀儿睁着一双迷蒙的泪眼,显然是被昨晚的事给吓怕了。

“廷尉都出面了,短期内我们很安全。”

这会子,老夫人定在焦头烂额地为自己开脱罪名,根本没有闲暇顾及其他。

让沈无忧出乎意料的是。

这老虔婆半日之内就想到了对策。

天色才暗下,她就听外头的丫鬟说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畏罪自杀了。

在上吊自缢前。

李嬷嬷还写了一封检举自身的信件,将纵火一案完全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老夫人怎么这么狠心?李嬷嬷跟了她一辈子,她说下手就下手!”

“断臂自保罢了。”

沈无忧叹了口气,愈发厌恶蛇鼠一窝的裴家人。

“听说,苏墨玉因着南院的住处没了着落,哭闹了一场,索性住进了姑爷的屋中。”

“随她。”沈无忧神色淡淡地管自己翻着书。

她对裴行止完全没了感情,所以他找再多的女人,她也不会觉得难过。

她只盼着,圣上的和离旨意能快点儿下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得名正言顺。

“对了**,那采花贼今晚会不会再来?”

提及采花贼,秀儿的脸都给气绿了。

沈无忧想起采花贼半夜跑来送避子药的事儿,脸颊忽然有些发烫。

他说他要出城一趟,近半个月都不会在京都。

所以他的意思是,等他回来,还会找她?

沈无忧犯了愁,手上的书瞬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如果下次再碰见他。

她定要亲自讨要回她的贴身衣物。

那玩意儿留在别人手里,始终是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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