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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江窈不给裴家人反应机会,提着裙角哭哭啼啼冲了出去。

外面廊庑下守着的珍珠慌忙跟上。

江窈先哭着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里丫鬟都在,陪嫁过来的陈嬷嬷也在。

江窈哭着去取了这一年掌家的账本,牌子和锁匙,然后泪眼汪汪跟陈嬷嬷交代。

“陈嬷嬷,她们欺负我,小姑子见到我头上佩戴的这支步摇,非让我把这整套粉珍珠头面借给她,可她问我借的首饰,何曾还给过我,这套头面对我的意义不同。

我不愿借,她就骂我,还说定国公府发生的那件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边就好了,既然他们这般嫌弃我,陈嬷嬷,你帮我把这管家权还回去,再帮我把院子和我的私库守好,我要回武安侯府一趟,请父亲为我做主。”

陈嬷嬷可是自小看着江窈长大,心里都是把她当做女儿对待。

听见自家少夫人哭诉这番话,也气得不行。

“少夫人尽管放心,老奴一定会把这管家权还回去,再帮您把院子和私库都守好!”

她可是知道,这偌大的裴家,虽然给少夫人掌家,可花的都是少夫人的嫁妆!

哪有吃奶骂娘,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理!

那裴小姑子更是眼皮子浅得很,这套珍珠头面可是太太给少夫人最贵重的陪嫁,她都想要过去,真真是不要脸。

江窈又跟珍珠吩咐。

“珍珠,去备车,我们回武安侯府。”

陈嬷嬷心中也是赞同让少夫人先去找武安侯。

这个时候,还是少夫人有爵位在身的亲生父亲更能压得住这裴府。

珍珠备好马车,江窈带着珍珠立刻离开裴府。

江窈很放心的跟珍珠去武安侯府。

她陪嫁过来的六个丫鬟和嬷嬷,除了又琴,其他都是信得过。

陈嬷嬷更是满心都为了她。

所以把自己院子交给陈嬷嬷,她就知道陈嬷嬷一定能守好。

等到江窈跟珍珠离开,陈嬷嬷立刻过去了裴老夫人的院子。

这会儿正院刚收拾好。

裴星语还在屋内哭哭啼啼,“祖母,二哥,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她竟然敢拿汤泼我和母亲!”

“行了,别哭了!”裴老夫人被她哭得脑门子都嗡嗡作响。

“你也真是,她都说那套头面对她比较重要,你还非要,就不能换别的?”

裴星语根本不觉得是自己有错。

“不过是一套头面,连套头面都舍不得给我,以后二哥可是会给她挣诰命的。”

裴夫人也骂道:“这小贱蹄子,一点规矩都没有,竟敢泼自己的婆母,明儿就让她好好的来学规矩。”

“娘。”裴星月气得眼睛都红了,“你看看你都把星语宠成什么模样,明知我回门要做什么,还任由星语胡闹,你又不是不知我急着要那宅子的房契。”

她想要江窈给她和婆家住的那套宅子的房契。

虽然只是个三进的宅子,但位置非常好。

她的丈夫当初是个秀才,这好几年过去,也就勉强中了个举人,想要再进一步有些难,所以就想着买个小官儿,一步步慢慢来。

正好那位官员想要个南街的宅子。

要知道,京都寸金寸土,世家勋贵,高门大族,官员富商等等,都挤在京都。

所以京都的宅子就很金贵难寻,特别是大些的宅子,甚少有人出售。

她才想让江窈把那宅子的房契过给她。

“大姐,你这话可就错了。”裴星语不服气,“凭甚你找她要东西就算正事儿,换做我的事情就是胡闹?我都没有新首饰带了,不行,她刚是不是说要回武安侯府来着?我要去她屋子选两样新首饰。”

裴沐争一直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裴星月都要被自个亲妹妹给气死了,正想争辩两句,外面丫鬟进来通传。

“老夫人,少夫人院中的陈嬷嬷过来求见。”

裴老夫人皱了皱眉,“让她进来吧。”

一家子都没把江窈刚才说的话当回事儿。

何况刚才只顾着眼前的乱象,都没太听见江窈前面那句话。

陈嬷嬷进来,见柳氏跟裴星语脸上红红的,这会儿还用冰块敷着,又瞧见方才丫鬟扫出去的汤碗碎片。

知晓少夫人刚才应该是没吃亏,反而让这一对难缠的母女吃了亏。

这才安心了下来。

“老夫人,这是府中少夫人嫁来这一年的账本,牌子和库房的锁匙,少夫人说了,既然二姑娘这般瞧不起她,这掌家权她便交出去,往后这家就由着您老或者夫人掌家,少夫人实在担不起这个掌家的权。”

“什么!”裴老夫人慌了,“这怎么能成?她掌家掌得很好,方才的事情也的确是星语的不对,会让她去同窈窈道歉。”

这掌家权是万万不能回到她们手中。

裴老夫人很清醒,知道孙媳妇交出掌家权是什么意思。

这一年裴家靠的都是孙媳的嫁妆……

不就是想威胁裴家,可却不得不低头。

就连裴沐争的身形都怔了怔。

他当然知晓府中这几年的开销都是江窈补贴。

不然他就一个六品官儿,哪有多少俸禄养活一大家子。

还让一大家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只有柳氏高兴得不成,也不顾自己婆母方才那话,迫不及待从陈嬷嬷手中接过那一摞东西。

陈嬷嬷见裴夫人迫不及待把这些东西接过去,心中鄙夷。

少夫人的婆母真真是个蠢的。

该不会以为少夫人交出这些东西,就能随便开少夫人的私库,动用里面的东西和银子了来掌家吧?

陈嬷嬷道:“既夫人愿意接手这掌家权,以后就劳烦夫人您了,老奴这先行告退。”

说完,陈嬷嬷转身就走,不愿逗留半分。

东西只要有人接手,就跟她们少夫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裴老夫人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个蠢儿媳接了掌家权。

她看着自己儿媳,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乌。

“你接这掌家权做甚!”

柳氏还在美滋滋,“母亲,这掌家权我们自己拿了多好,她还抠抠搜搜,每月才给十两银子的月例。”

虽然月例十两,但其他吃穿用度都是按照侯府标准来配。

平常有超出的开销,也都可以从账房支取。

几乎裴家每人每月都会超出不少。

裴星语也忍不住欢欢喜喜。

“对呀,祖母,现在母亲拿了掌家权,不是更好。”

虽然吃穿用度都是挺好。

可每月的月例才十两,平时配的四季的首饰,也都很一般。

现在母亲掌中馈,她想要多少银子买首饰都成。

裴沐争亦是一言难尽看着自己母亲和妹妹。

裴星月也无语望天。

裴家人都是聪明的。

怎么就出了这两个蠢的!

裴老夫人气得都快昏厥过去了。

“你觉得我们府中有什么家业,有什么银子可以让你们去掌中馈?你们该不会还想着去用江窈的嫁妆来掌中馈吧?”

柳氏愣住,随即勃然大怒。

“她凭甚不给?以前府中的中馈如何掌管,现在就还是如何掌!”

不然她要这掌家权作甚!不是自讨苦吃。

裴老夫人冷笑,“就凭那是你儿媳的嫁妆!你想强行动用儿媳的嫁妆来补贴府中的中馈,告到官府去,你都要挨板子!”

大宁朝《户婚》律法中:妻死,嫁妆则留给夫家或子女。另妻在世,贪图或强行动用出嫁女子嫁妆,仗二十,严重者仗五十,狱三载。

强行贪图动用儿媳嫁妆,人家能告到官府去的!

她真真是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让儿子娶她这娘家妹妹的女儿。

柳氏是她妹妹的女儿。

当年东平侯府出事,连累娘家。

因为那事儿娘家也参与了。

妹妹和妹夫一家子也被罢了官儿。

这个外甥女的婚事都被退了,妹妹来找她哭,言语都是责怪她连累娘家。

后来没办法,她只能让儿子娶了外甥女。

这个外甥女遗传了妹妹的天真,还多了一份蠢!

柳氏慌了一下,但还是胡搅蛮缠。

“反正我不管,以前她如何掌家,我就如何掌。”

裴老夫人冷笑。

“行,你若不怕丢裴家的脸,丢你儿子的脸!不怕仗刑,你就尽管去江窈院中闹,去强行开她私库!”

柳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裴家闹的不行,江窈已经带着珍珠回了武安侯府。

路上时,江窈任由自己哭着,现在眼眸微微红肿,泪水涟涟,看见我见犹怜。

到了武安侯府。

珍珠跳下马车去拍门。

马车上,江窈我见犹怜的表情一瞬转成冷漠。

哪里还有方才在裴家那副小可怜跟委屈的模样。

她是故意带着这支粉珍珠步摇过去裴老夫人院子。

她知自己那小姑子有多眼皮子浅,肯定会眼馋闹起来,她也好趁机跟裴家闹翻,把这掌家权还回去。

一个落魄户的家有什么好掌的!

至于为何来武安侯府,而不是去养父母江家。

江家如今是商户,上辈子江家还被污蔑通敌卖国,当初更是被裴沐争亲自带人抄了家,把江家所有的家业留给了沈元芜。

她根本不信江家会通敌卖国。

上辈子她曾问过裴沐争为何陷害江家抄了江家。

裴沐争却说就是江家通敌卖国,还说江家更偏爱她,怠慢了沈元芜,所以他们才不喜江家。

简直是放他娘的屁!

沈元芜上辈子除了要钱时就去江家。

更是爹娘都没喊过。

明明是她亲生父母,仿佛沾染上江家,就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爹娘能亲近她才怪。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明面上跟江家更亲近。

她若现在去寻江家告状,只怕以后更加被裴沐争记恨上江家。

而且她必须多回武安侯府,看看沈元芜跟武安侯府和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当年抱错的事情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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