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房后，叶楚襄便一直坐在榻边发呆。

映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就陪着她，一起在榻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叶楚襄忽而开口：“映雪，去找个炭盆过来。”

映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以为她觉得冷，虽然已是入春时节，但夜间还是有些寒凉，如老夫人那般身子骨弱的，晚间就要点上两个炭盆。

向厨房要来炭盆和一些金丝炭，正要准备烧火，叶楚襄却道：“放在这里吧。”

她仍是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下，起身走到一旁站定。

只见叶楚襄从房里的一只金丝楠木大柜中，翻出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

她将箱子搬到炭盆旁，又拿了一只蜡烛点燃，然后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做工略有些粗糙的荷包。

映雪认得那荷包，是少夫人刚嫁到侯府时，连夜为世子缝制的。

她本满心欢喜，想将这亲手缝制的礼物，送给世子，

可她等了快一个月，都没有见到世子。

后来终于见到了，世子对她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甚至还嘲笑荷包上的针脚粗糙，难以示人。

她回来哭了好久，但她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之后找了府上的嬷嬷，虚心向其请教，慢慢的，她的女红技艺越来越娴熟，但她做的东西，世子依旧嫌弃。

正自回想着，一簇高高的火苗窜起，她这才发现，少夫人不但烧了那荷包，包括后来她亲自缝制的其他绣品，也一并丢进那炭盆，在烈焰的焚烧下，成为了一滩焦黑的齑粉。

“少夫人您......”这些可都是少夫人最为宝贝之物啊！

叶楚襄望着逐渐熄灭的火苗，却是轻快一笑。

真好，一切都结束了。

烧毁了这些绣品，也就将从前的自己，一并烧毁了。

此时此刻的她，从未这般轻松惬意过，像是身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原本混沌迷蒙的前路，也在瞬间变得清晰明净。

为什么清醒的这样晚？为什么直到遍体鳞伤，才肯停下脚步？

父亲曾教导过她，人这一生会面临许多选择，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及时止损。

再不舍，再留恋，也要狠下心来，斩断联系。

犹豫不决换不来成功，也换不来财富，反倒最后会赔得一塌糊涂。

以前她还不懂这些话的真谛，如今才算是真真切切有所体会。

好在，她放手的还不算太晚，失去的那些，就当是个教训。

不撞南墙，她又怎会知道，自己该绕路而行。

看着炭盆里的一团焦黑，映雪哭得伤心，她轻叹一声，抽出帕子来，替她擦净眼泪，笑着说道：“傻丫头，你哭什么？左右放着碍眼，不如全都烧了，免得影响心情。”

“可是......”映雪抽噎着，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那些绣品的含义：“少夫人难道不会心疼吗？”

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只有对自己重要的东西被损毁，才会感到心疼，那些绣品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她顿了顿，毅然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那个深爱谢迟的叶楚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