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动作已经很轻柔，陆砚擦拭过的地方依旧红了一片。
常年健身，触摸健身器材，他的掌心不够柔软，而她的肌肤过于娇嫩。
“云舒，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在。”视线低垂，看着她的发旋，陆砚安慰道，语气沉稳郑重。
他似乎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云舒咬唇颤声：“陆砚，我会不会死啊.........”
她上辈子从出生起就一直呆在医院，呆了十八年，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健康的身体，她很珍惜，不想轻易死去。
上午医生说她不适合引产，会给她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云舒很害怕。
她还没好好地享受健康的人生，还没成为大画家...........
感知到她的恐惧，陆砚果断道：“不会，绝对不会，你会好好的。”
“相信我，云舒。”
“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会尽最大程度将伤害降到最低，绝不会让你有事，明天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要害怕。”
陆砚握住她冰凉的手，传递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声音坚定而富有力量。
云舒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埋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
陆砚抬手，静静地在她后背心拍打，助其顺气。
半晌后，云舒瓮声瓮气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帮她顺气的手一顿，陆砚认真道：“不用说谢谢，这个孩子虽是个意外，但归根结底是我的错。”
“我该和你说抱歉。”
她的恐慌源于这个孩子，是他的责任。
云舒没有吭声，陆砚低声问：“好受点了？”
“嗯。”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但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从他怀里退出。
陆砚抬手给她擦眼泪，结果被她迅速躲开。
“拿开你的手！”
“你刚摸了我的脚都不洗手！”云舒十分抗拒。
陆砚居高临下睨她，冷笑：“你自己的脚还嫌弃？”
云舒别过脸不看他。
陆砚只能起身出去洗了个手，再回来时手上多了杯热水。
“喝点水。”
一番折腾，她嘴唇都干了。
小口喝完半杯水，云舒一扭身立马钻进了被窝，背对着他开始赶人，
“我困了要睡了，你快出去。”
轻呵一声。
她还真是.........
算了。
替她掖了掖被子，陆砚拿着杯子出了房间。
-
第二天上午十点，医院。
做完检查等结果出来后，下午便能安排住院和打引产针。
云舒一上午精神都是紧绷的，她不是第一个做检查，在她之前和之后还有很多女性，她们大多是一个人或者是同性朋友陪着来的。
整条走廊上的气氛很压抑低沉，云舒无意识地攥着陆砚的食指，以此来缓解紧张。
倏然，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女生身形晃动，摇摇欲坠，往地上摔去——
离她最近的女人坐在长椅上面色苍白，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生摔倒。
关键时刻，云舒松开陆砚的手指，上去扶了一把。
劫后余生的女生稳住身体，扭头朝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
云舒没有说话，扶着她去了空余的凳子上，在女生坐下后，转身到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她。
“喝点水。”
握着这杯温暖的热水，女生几乎落泪。
看着她面容憔悴，哭得格外伤心，云舒心中动容。
但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舒不会安慰人，只好坐在女生旁边，安静地陪着她。
哭了一会儿，灰色毛衣的女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头感激地看着云舒，通红的眸子露出惊艳，“谢谢你，你长得好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女生。”
“谢谢。”
干巴巴说完，云舒打量着她煞白的脸色，斟酌问：“你是.......刚做完手术吗？”
“嗯。”
在这有气无力坐着的女性几乎都是刚做完人流手术，没什么好隐瞒的。
许是云舒的善意让女生感到温暖，卸下防备，有种想要倾诉的渴望，她忍不住问：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云舒：“你想说，我就想听。”
女生自嘲地笑了下，“其实很俗套，我不小心怀了男朋友的孩子，但我们都还是学生，自己都还是不成熟的孩子呢，我怎么可能把那孩子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了，也不可能养得起。”
“那你男朋友呢？”
女生冷笑一声，眼中充斥着恨意，咬牙切齿：
“那个渣男，听到我怀孕后就拉黑了我，我去他们学校找他，只是想找他要点打胎费，结果他骂我不知检点，怪我大意，还不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我不敢拖下去，不敢告诉家里人，更不想让室友知道，就只能找人借了钱，自己偷偷来打胎了。”
想到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女生情绪崩溃：“我好后悔，为什么眼拙找了这么个怂包男人.........”
“堕胎可真疼啊，我真的好后悔啊.......”
没有家属陪同，不能做无痛，躺在手术台上，她清晰地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痛意。
云舒情绪被她牵动，有些不好受，耐心安慰：“不要哭了，伤身体，会好起来的。”
把心事和别人倾诉完，女生舒了一口气，没有再哭了。
“你多大？”云舒问，她看起来还很小。
女生：“二十岁，读大二。”
“谢谢姐姐你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打扰你了。”她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不好意思道。
云舒摇摇头，清莹的眼眸中含着担忧，“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女生自嘲：“还能怎么办？就这样了，等我缓缓就要回去了，我是请假出来的，下午还要回去**。
“**？”
“嗯，不**怎么还同学的钱，就当是来了一次严重的生理期好了。”
女生耸耸肩，轻松道。
她故作坚强的模样令云舒生出心疼，心情很不是滋味。
远处，‘男士止步’的标语和分割线后，保镖向陆砚汇报：
“先生，专家团队看了云**的身体数据，确定可以可以进行引产手术。”
陆砚没有应声，远远望着云舒所在的方向。
见她往自己走来，他让保镖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