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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的办事效率那叫一个高,和我提出奉旨偷情这个伟大构想的第三天,裴隽就被他叫回来了。

看来他老人家是一早就有准备,只是临到头了才来通知我。

裴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当然,太上皇和宣昀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我曾经问过,为什么非要我走色诱这一条路,而不是干脆坦白?直接把话和裴隽说开,就当我俩为国献身了。

宣昀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假如你是裴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会老老实实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工具,还是会觉得既然自己受命于天,干脆揭竿而起反了丫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沉默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道德底线,但我觉得裴隽多少还能有点……」

宣昀大受震撼:「江纸,你变了。你竟然开始相信男人了?」

她这么一问,我觉得更对不起裴隽了,大声反驳她:「废话,我又没被男人骗过,我只骗过男人。现在的问题是,裴隽他被我骗得那么惨,还会不会相信女人了?尤其这个女人还是我!」

宣昀总有一种不知哪来的自信,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专门克他。他这辈子的跟头全栽你身上了。

「在别的事情上他属于吃一堑长一智,但凡涉及到你,他都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最后发现堑真好吃。」

我蹲下来,捂住脸哀嚎一声:「你别这么说,让我更有负罪感了。」

再次见到裴隽,是在太上皇为他举行的接风宴上。说是接风宴,但其实没请几个人,毕竟太上皇目的不纯,人多了不方便。

我心里也有鬼,所以总是控制不住的看向裴隽。

他没有慌乱的躲避,更没有故作视而不见。反而是恭敬地、平和地向我微微点头,再送上一个恰到好处疏离的微笑。

他一副放下前尘四大皆空的样子,反倒衬得我更加手足无措。

其实这几年我心里想过一万次和裴隽的重逢场景,那最好是某次偶遇的匆匆一瞥,他没说话,我红了眼。

然后彼此擦肩而过,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在我的想象中,我俩应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想到,再见面却要上演西门庆和潘金莲……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武大郎……啊不是!是皇上,心中泛起无限感慨: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宣昀你大爷!

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在太上皇第十七次要给裴隽灌酒的时候,宣昀拦住了他,同时以裴隽不胜酒力为由,恩准他可以在宫里小住一晚。

裴隽刚刚告罪一声下去更衣,我就在太上皇和宣昀的双重放水的默认下跟了上去。

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他。

「裴将军,本宫今日也吃醉了酒,竟然有些不认路了。裴隽,你愿不愿意引路,陪我一起走一段?」

从前我就是这样,每次费心想接近他,却连个理由都不愿意好好找。其实我只是喜欢看他明知道我撒谎,还是无奈迁就我的样子。

这招从前屡试不爽,现在却再也不管用了。

裴隽向我行礼,却连半分余光也没给我:「贵妃娘娘,末将久不回京城,怕是也不认得路。请娘娘在此稍等,末将去找个宫人来。」

三个人织网捕他一条鱼,这会子能让他找到人才怪了呢。

他刚要走开,我「哎呀」一声崴了脚。他还是停下来了,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似乎在观察是真是假。

我一抬头满眼是泪,不知道是疼还是难过:「裴隽,你过得还好吗?」

「嗯。」很轻很轻的一声,我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回答我,接着就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沉默。

我含着泪,保持着楚楚可怜的姿态,就这么僵着。

到底还是没憋住:「你……要不然也问问我呢?」

裴隽终于转头,扯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笑:「娘娘过得有多好,末将倒是有些耳闻,毕竟边疆虽远,却也有一两个说书人能偶尔解闷。」

他一提说书,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到底「听说」了什么。

「情窦初开,帝妃寝宫合云雨;心忧社稷,御史夜半听床头。」

因为说书人嘴里的这段儿我和宣昀香艳又缠绵悱恻的「故事」,正是我自己写的。谁知道它怎么能传这么远?作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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