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的第五天，许多比赛都已经落下了帷幕。
网球比赛的决赛在下午，因此上午周妍没有事，和毛彤彤一起到田径场上围观同班同学的比赛。
张子豪正在操场边热身，准备参加稍后的四百米接力赛决赛。看到周妍后，他马上凑了过来。
“周妍，你前两天跑哪去了，怎么都没看到你？”
周妍笑着向他解释自己的工作。
“那你今天是来给我加油的吗？”
张子豪热切地问，眼中期待的情绪满得像是快要溢出。
周妍笑了笑。
“是啊，来给你们加油的。”
说着，又看向其他人，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她的笑眼明媚，一双本就含情的狐狸眼微微眯了起来，看得人心醉神迷。笑起来时唇边隐隐还有两个梨涡，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娇俏。
她灵动而不自知，以为自己只是微笑了一下，却不知早已有人被她勾得失了魂魄。
张子豪“嗯”了一声，用力地握紧了拳，仿佛她的加油只属于他一人。
毛彤彤轻轻戳了她一下。
“你看。”
周妍朝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沐深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队伍里。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正在活动着四肢，动作却潇洒又优雅。
他看着像是有些憔悴。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接时，周妍甚至还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些愠怒。
周妍也有些气恼。
又是篮球又是网球，下午还有决赛，现在又来跑接力。
周妍忍不住想起他昨天的伤，还有校医“不要剧烈运动的叮嘱”。
但很快，她便想起，这与她何干？
她将自己这莫名其妙生出的情绪抛到脑后，强迫自己撇开头，故作风轻云淡地跟其他人聊天。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始终心不在焉。
四百米接力开始了。
她们班男生和沐深所在的班级在决赛里狭路相逢。
沐深和张子豪跑的都是最后一百米，他们站在跑道上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等待着自己的队友。
张子豪在跑道的最内侧，而沐深在跑道的最外侧。
也是最靠近周妍的位置。
周妍此刻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关注他。
但是她忍住了。
接力棒快要递到张子豪手上的时候，她跟着毛彤彤，对张子豪大喊道：“张子豪，加油！”
张子豪听到她的声音，马力十足地冲了出去。
沐深也听到了。
在跑出去前，他看了她一眼，眼神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揉碎。
他如同一匹野马一般，风驰电掣地冲过她的身前，冲过前面的所有人，冲过张子豪，以一种要撕裂一切的力量般向前猛冲。
就连空气也快要被他撕裂了。
他第一个冲过了终点，众人欢呼。
周妍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因为她知道，他一直是如此优秀。
但她没想到，冲过终点后，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继续向前跑着。
跑了很久，他跑到周妍的面前，终于停了下来。
周妍仿佛感受到了他剧烈的心跳，自己明明没有动，心却也跟着同频跳动了起来。
他带着些微喘，一言不发，深深地看着她，眸子漆黑，让人看不出情绪。
几秒后，他向前走去。
周妍隐隐看到他背后伤口的位置滲出了血。
她有些担心，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关心的冲动。
这与她何干？
-
下午，她和之前一样，带着相机走向网球场。
她在休息室拍了一些照片，在从休息室走向球场的通道里，她和沐深迎面相遇，接着又并肩前行。
狭窄而长的通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妍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他们的脚步声规律有节奏地在耳边响起。
空气太安静，她想开口缓解尴尬。
“你的伤还好吗？今天没问题吗？”
不远处便是通道尽头的一片光亮，观众的加油声从那头传来。
沐深沉默着。
一双凤眼直勾勾看向出口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回答。
周妍自觉无趣，不再尝试寻找话题，闷声向前走着。
就在离出口还有十米远的地方，沐深抢先一步，走到她的身前，伸手将她拦住。
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抵在了墙角，并且还在一步步将她向后逼退。
他低下头，眸光深沉地落在周妍的身上，却始终不说话。
周妍瑟缩在他的身下，背后贴着墙。
她的狐狸眼惊慌失措地转着，仿佛遇到了棘手的猎人一般。
她伸手扶墙，她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已经太过接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
周妍想开口问他为什么把自己拦在这里。
“你。”
沐深也开口了，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还带着粗重的鼻息。
“怎么不追了？”
“什么？”
周妍抬头，撞到他的黑眸。
“你之前不是追我吗？怎么不追了？”
听到这话，周妍的细眉微微皱了起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问出这个问题。
她之前死皮赖脸的追求他不要，怎么现在她不追了，他却又反过来质问她？
她的心揪了一下，手指用力抓着墙面，指甲深深嵌进水泥墙里。
“我很抱歉之前给你带来过困扰，以后不会了。”
沐深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没有想要就此放过她，低声问：“不会了？”
周妍点头。
“那如果我喜欢呢？”
“喜欢？”
她看向他，却只看到他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的心慌了起来，曾经有过却又早早被她否决的设想又浮上了心头。
昏暗的过道里，终于传来了第三人的声音。
瞿闻声扛着球拍走近，见到沐深后，大剌剌地吹了个口哨。
周妍如蒙大赦，趁机从他的身下钻了出来，理了理头发，跑向球场。
瞿闻声看到这一幕，脚步停了一秒。接着，他凑近沐深小声问道：“阿深，我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沐深瞪了他一眼。
“滚。”
他看着周妍跑向球场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