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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官员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洪钟大吕一般在姬倾澜耳边响起。

姬倾澜的脑子一嗡,已经完全不想听他们说的内容。

只听到什么“宝钞乃国本,宝钞如今与晋国的信誉直接挂钩。

若是滥印宝钞,宝钞怕是会一夜之间贬值十倍不止,到时晋国的声誉也会受损,而千金,也难抵晋国的声名……”

姬倾澜突然觉得很委屈,她原本料想自己会得到百官的称赞。

毕竟她是为了百官好,为朝廷官员省下了这么多银子。

然而,这些官员凭什么呵斥她这个皇帝?

凭什么陈长安做得?她做不得?

难道在百官眼里,朕真的不如陈长安?

想到这里,姬倾澜已经红了眼睛。

她不想再听下面的百官再说什么,直接大袖一挥,声嘶力竭的呵斥道:“够了!”

“朕只是想要些银子?就这么困难?”

“陈长安能印宝钞?朕就不能印宝钞?”

“尔等皆是些陈长安残党,皆是乱臣贼子!”

此言一出,百官之中先是沉寂,然后是哗然。

仕林之中自有评议,那带头走出来的大司农李行舟,在仕林之中素有贤明,乃是有名的敢于直谏的清官。

而反观台上的女帝,如今声嘶力竭的嘶吼,简直……

像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开口就是扣帽子,称百官皆是乱臣贼子。

如今已经有小半的官员站出来,若是这小半的官员皆是乱臣贼子,那台上的皇帝,又是什么?

看到女帝那歇斯底里的样子,百官的心中诡异的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那就是当今女帝姬倾澜,望之不似人君。

姬倾澜,丝毫比不上传记里那些虚心纳谏的君主。

也比不上中原诸国里其他国家求贤若渴的君主。

齐国君主最近更是传出了“希望他人面刺寡人”的美名。

反观姬倾澜……

而在百官的心中,姬倾澜自然更是比不上,几乎已经接近完人的陈长安了。

只是他们不敢说,只是再次低下头。

台下各类官员乌泱泱的一片,姬倾澜原本还在记仇,此刻已经不敢去看,生怕再看到有官员反对自己。

她心中最后的庆幸,便是没有什么重量级的官员反对自己。

而百官的低头,估计是对她代表的皇权的敬畏。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多了点信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要取用,有何不可?

尔等犯上作乱,如何不能称一声乱臣贼子?难道说,尔等想要蔑视皇权不成?”姬倾澜缓了缓,厉声呵斥道。

她目光所及,百官将头低得更低。

同时她心中更加的得意,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爽感。

这官员,到底还是臣子。

还是不敢跟她代表的皇权作对。

她心中更加安定,觉得今天增发宝钞这事已经是十拿九稳。

若是没有重量级的老臣出面……

那这朝堂,依旧是她姬倾澜的一言堂。

台下御史大夫杨保的拳头,却是渐渐的紧了。

他的眼中,最后还是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原本当真以为,姬倾澜的本质不坏。

但是没想到,面对百官的逆耳忠言。

姬倾澜……表现得像是个昏君。

在姬倾澜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杨保缓缓的站出来。

两朝老臣杨保的出列,立刻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无论是下面的百官,还是上面的姬倾澜,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预料到接下来,怕是要发生大事情了。

“如果陛下要称方才站出来的官员为乱臣贼子,那老夫,也是乱臣贼子,请陛下治老夫的大不敬之罪。”

杨保声音悲怆道。

“这天下,并非国君的天下,而是万民百姓的天下。陛下刚才的发言,实非人君。

臣眼中,分明只看到了一位不顾苍生百姓死活的**!!”说着说着,杨保的语气突然变重。

听到“**”这个称呼,姬倾澜的目光,彻底呆滞了。

而朝堂之中,寂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这就是目前女帝姬倾澜的想法。

**这种说法,姬倾澜只在儒家大贤讽刺前朝昏君的时候用过。

现在御史大夫杨保用这样的词当面指责自己,那满朝的人都知道自己堪比桀纣那样的昏君了。

而看旁边的史官精神振奋,奋笔疾书的样子,姬倾澜更是整个人都要昏厥了过去。

若是这事当真被史官记载进入史书,那以后看史书的人,究竟会怎么想她姬倾澜?

就没有几个人出来维护下朕的吗?

然而她刚刚产生这个想法,杨保的话音刚落。

满朝的官员又是一动,几乎齐齐的站了出来,跪倒在地,齐声道:

“请吾皇收回成命,以社稷为重。”

两朝老臣杨保已经表态,今天这事,不站队怕是不行了。

就算平时再反对陈长安的人,看到今日的阵仗,也不得不出来站队,至少做出跪地的样子避免太过显眼。

“尔等!尔等!”女帝手指头指着下面的群臣说不出话来。

她表面气愤,但是已经委屈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是真的委屈,她明明只是要点银子。

但是下面的百官就一副她要不忠不孝不仁,要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的样子。

她都已经将皇权至上这块最后的遮羞布给扯出来了。

而如今百官逼宫,分明意思就是。

“如今这犯上作乱,他们是做定了。”

并且直接表明社稷比皇帝更重要。

这下,又把姬倾澜摆在了不顾社稷的昏君位置上。

就连旁边的史官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这种群臣跟皇帝当面对峙,寸步不让的场景,确实罕见。

每次这种场景出现,事后都往往伴随着清洗和株连。

没想到在一切都得上升期的晋国,居然也会出现这等场景。

“臣知道,陛下记恨陈长安。但陈长安留下的宝钞之策,百利而无一害。

请陛下三思,以江山社稷为重。”杨保又沉声道。

“陈长安此前,曾屡次强调。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能增发宝钞。

若是遇到亡国危机,再增发也不迟。难道陛下认为,如今已经到了晋国要亡国的时候了吗?”

杨保自觉是在声明利害,劝谏姬倾澜。

姬倾澜的最后一点理智,立刻随着这句话而蒸发干净了。

“朕自有想法。难道尔等的意思便是,朕不如陈长安?”

“朕并非亡国之君,而尔等,皆是亡国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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