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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奴婢不敢!”琼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

“人当然不是你杀的,是我杀的。”

“也不是王妃杀的!”琼玉哭着说。

“那是谁杀的呢?”明婵问。

“是……是王嬷嬷和曾嬷嬷。”

“无缘无故的,这两位嬷嬷为什么要杀人?”

琼玉:“我不知……”

“真不知?”明婵道,“我最讨厌谎言。”

琼玉磕磕巴巴道:“我真不知,我、我只、只知道沐姑娘对她们说了几句悄悄话,但是我没有听到,我不知道为什么……”

“哦,原来是沐姑娘想她们死。”明婵一脸恍悟,“那沐姑娘对你说了什么?”

琼玉正要含糊过去,明婵又强调了句:“不要对我说谎言。”

她的表情眼神都十分平静,就像随口唠嗑今晚的月景。

可琼玉却时时刻刻都觉得这位王妃随时会用银针刺她死穴。

琼玉只好老老实实将沐霜的交代说了一遍。

明婵同情道:“真是为难你了,难怪你不肯对我说实话。”

琼玉:……

“要是殿下审问你,你现在可知该怎么回答了?”明婵最后又回到这个死亡问题。

琼玉已经彻底崩溃,“王妃没杀人,人不是王妃杀的,绿珠和碧荷羞辱王妃,死有余辜,她们……她们……是、是……王嬷嬷和曾嬷嬷杀的!”

她哆嗦着身体,泣涕横流,恐惧已经压垮了她。

看着好不可怜。

明婵道:“王嬷嬷和曾嬷嬷听命于沐姑娘,她们都是淑妃娘娘亲自指派的人,你这不等同于淑妃娘娘要取我的命吗?你这样回答,命不久矣。”

琼玉现在已经崩溃到放弃挣扎,横竖都活不下去了。

万念俱灰之际,又听明婵道:“看在你终于听话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要是殿下问起,你不用说实话,你照沐姑娘的叮嘱说给殿下听就行。”

琼玉抬起茫然的脸,完全失去了思考力和判断力。

“王、王妃,你、你不是不喜欢谎言吗?”

她不敢相信明婵的话,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诡谲。

明婵一针见血道:“可真话也未必有人信。”

“况且,”她顿了下,“我只是不喜欢你对我说谎,你要骗别人,我不会多管闲事。”

琼玉:……这王妃好癫!

怕不是个疯子。

但若王妃要是真的背下这口锅,肯定会被殿下厌弃的,淑妃娘娘肯定也会处罚她。

这疯子王妃图个什么?!

明婵却不管她怎么想,“记住了?”

琼玉能怎样?她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就把眼泪鼻涕擦干,去给我弄点宵夜来,我饿了。”明婵吩咐道。

琼玉如蒙大赦,飞一般跑了。

*

翌日。

沈时韫上完早朝,被延平帝叫去勤政殿议政。

朝中局势比三年前更加复杂,天灾频频,国库空虚,还有不少人趁机发国难财,朝中谢太师一党把持朝政,掣肘皇权,几乎快要沦为一言堂。

近日青州又有流寇造反,依延平帝之意,原想大力剿匪,但以谢太师为首的文官却以乱贼皆是走投无路的百姓为由,欲以安抚为主。

一个早朝就围着这些事吵了半天。

延平帝让沈时韫调查户部账目,表面是调查前户部尚书贪腐留下的烂摊子,实则是要摸清这趟浑水里的鱼。若不能将这些鱼一网打尽,皇权只会越来越弱。

沈时韫将自己昨晚熬夜看的卷宗一一汇报,延平帝却似乎不是很喜欢听,“这些朕已知晓,你尽快查出这些银子的去向,朕还等着这些银子平乱。”

“儿臣遵旨!”

“父皇!”

沈时韫正准备领命离开,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殿外传来。

“哟,三哥也在呀!”伴着这道声音,一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走了进来,将沈时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听说黔州是个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以为三哥肯定吃了很多苦,没想到一点都没变瘦嘛,还是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三哥,看着应该过得很滋润。”

沈时韫微蹙起眉,没予理会。

倒是延平帝板着脸斥责道:“休得胡闹!”

少年不服气,“父皇,我哪里胡闹了?我说的句句属实,三哥自由自在了三年,身边还有佳人陪伴,本来就不像吃了苦。我还听说嫂嫂对三哥的感情可深了,得知三哥回来就宠新纳的侍妾,气得处死了两个丫鬟。”

沈时韫仿若未闻。

延平帝道:“你听谁说的?”

“今儿京城都在议论这事,随便去哪个茶肆都能听到。”少年道。

延平帝这才看向沈时韫:“老三你说说怎么回事?”

“无稽之谈罢了!儿臣昨晚在书房翻阅卷宗,直至三更天才入睡,如何宠得了人?望父皇明察。”沈时韫拱手一礼,坦坦荡荡。

延平帝颔首,“朕知晓你是个稳重自持的,并不贪恋声色犬马,但这后宅之事,也需得妥善处理,别闹得满城皆知。”

后宅中主子处理奴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闹成这个样子,丢的就是皇家颜面。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下去罢。”

沈时韫退出勤政殿。

殿内隐约传来少年和天子的争论——

“父皇,我不成亲。”

“胡闹!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岂容你儿戏?”

“我又不喜欢那林**,就算要娶,我也得娶自己喜欢的!”

原来皇上也想让老七娶林相之女为妃。

若有林家作保,老七无论以后登不登帝位,都没人敢动他。

到底是老来得子,皇上对老七还是有很多不同。

世人皆以为圣上最偏爱他这位老三,即使他被流放黔州,依旧还有被召回京师,委以重任的一日,实际上真如此吗?

沈时韫无声冷笑。

天家无情,他早已不奢求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只是踏在皇宫这条空寂漫长的路上,还是令人莫名感到有些疲惫。

可能是昨晚熬得太晚。

也可能是太久没有接触这些乱糟糟的事了,比起黔州无聊透顶的日子来说,确实累许多。

走出皇宫,近卫谢长辉已驾车在宫门候着,“殿下,接下来去何处?”

沈时韫声音微冷:“回府。”

原以为昨晚之事不值一提,没想到竟闹得满城皆知。

明婵这女人,可真会给他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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