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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殿下,还有三十里就到京城了。”侍卫头领唐庆走到马车旁,回禀道。

车内的青年掀起帘角看了眼外面的日落余晖,淡声说:“大家一路上辛苦了,在附近找家驿站歇息吧,明早再启程。”

唐庆领了命,带着百来名精锐进了附近的小镇。

小镇靠近京师,人烟阜盛,往来的行商走客也不少,剩下的客房已经不多了。

掌柜的道:“贵客,我们只剩一间上房,实在腾不出第二间了。”

唐庆皱了皱眉,楚王和王妃身份尊贵,自然得住上房。这一路走来,每次投宿都是订的两间上等房,怎么偏偏要到京城,反倒连房间都订不了?

明婵上前一步道:“那就多订一间普通房吧!”

唐庆闻言偷偷瞄了眼青年,但见对方不动声色,也不太摸得清这是什么情况。

但从第一天投宿起,楚王和王妃便分房而居,兴许也印证了一些传言。

楚王沈时韫琼枝玉树,如天上皎月,不染纤尘,又曾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京中贵女们争相爱慕。谁也不曾想过,这样谪仙般的天之骄子,最终却娶了个平平无奇的庶女为妃。

如今观这两者相处,想来楚王心中对这门婚事、对楚王妃还是有诸多介怀。

掌柜的又赔笑道:“贵人,普通房倒是有,只是你们还有这么多大人要入住,只怕腾出一间后,剩下的普通房和大通铺就不够用了。”

青年这才开口,声音冷冽:“不必了,那就凑合着住。”

明婵轻垂下眼,“妾听夫君的。”

沈时韫扫过她低眉顺眼的头顶,转身上了阁楼。

*

烛火跳跃,灯影重重。

明婵将锦被铺在床上,沈时韫有洁癖,不是他的东西他用不惯。所以这一路,明婵每到一处歇脚地,都要先给他铺床,换上他们携带的器具和用品。

收拾完,明婵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尚未走出房门,屏风后便传来男人慵懒又不失冷清的声音:“过来帮我搓搓。”

明婵只得朝屏风后走去,拿起一旁搭着的浴巾给沈时韫搓澡。

沈时韫背靠着浴桶,手肘搭在桶边,闭着眼,浓密的长睫下,有一圈明显的青色,这些天劳途奔波,他难掩身上疲惫。

明婵目不斜视,用巾帕专注地给他擦拭着线条清晰漂亮的肩颈。

初到黔州时,沈时韫身上负伤,又兼之水土不服,大病一场。那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调养了整整一年才养回来。

那时他瘦得皮包骨头,像一具行尸走肉,明婵都差点以为他会客死黔州。好在后来他挺过来了,人虽然还是冷清寡言,但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

最近一年他似乎看得更开了,每日还会去练些防身本领,这一身肌肉线条练得越发流畅漂亮。

许是嫌她擦得不痛不痒,沈时韫道:“用手,帮我捏捏。”

明婵只得扔了巾帕,沿着他的肩颈手臂揉捏起来。

她的手指纤细,指节上有茧子,在黔州的日子,她要负责家中杂事,担水煮饭洗衣扫地,都得她亲力而为。她甚至还在屋房开辟了个小院子种菜种药,这些便是他们的生活来源。

她的手完全没有世家**的细嫩,时常沾满洗不掉的草浆,像普通村姑的手。

若硬要找优点,大概只能说长得还算修长纤细,做起活来灵活柔软。

不过这半个月的奔波,她不需要再做活了,倒是养得**了些,茧子也没那么粗厚,只剩下薄薄一层。

许是少了这层厚茧,女人按在他身上的触感就变了味。他能清晰感受到这双灵活巧手下新长出的柔嫩皮肤,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按压而过,莫名生出一股股燥意。

水下蛰伏的巨龙慢慢有了抬头之势。

沈时韫不禁皱了皱眉。

旁边的女人却浑然未觉。

她总是这样木讷,他不开口,她永远揣摩不到别人的情绪。

他不难想象为何她是被明家推出来替嫁的那颗弃子。

木讷呆板、任人拿捏,不会讨好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但你若不开口,她就永远揣摩不到你的意图。

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讨喜。

也不对,她在黔州跟那些村妇倒是挺聊得来,或许这也是另一种物以类聚。

“够了。”沈时韫捏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纤细手腕,轻轻甩开。

明婵顿了下,微微后退,“那我伺候你穿衣。”

“不用!”沈时韫一口拒绝,“退下吧!”

明婵没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女人对他几乎言听计从,这大概是他最为满意的地方。

但像她这样木讷无趣的人,除了听命行事,似乎也做不出什么叛逆之举。

就连感情,都是那般迟钝木讷,从不知如何取悦人。

沈时韫很快压下了体内的燥意,从桶里走了出来,披上架子上的衣袍。

*

出来时,女人已经没在屋内了,沈时韫并不关心她去了哪里,反正她在与不在,也没什么区别。

刚洗完澡,暂时还没睡意,沈时韫翻出书打发时间。

隔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女人才从外面回来,手上多了一盘糕点。

“殿下吃桂花糕吗?”明婵问道。

“不吃。”

他不喜甜食,也不喜睡前吃东西。

但明婵却很贪嘴,即使在黔州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也不曾在吃食上亏待自己。

沈时韫记得她先前吃得也不少,现在又吃起了宵夜,活像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般,也不知她那小小的身板如何装得下那么多东西。

沈时韫衣襟半敞,长发披肩,闲散地靠在床头,看着桌上只顾埋头吃糕点的人,心中那股没来由的燥意又蓦地升起来了。

“赶紧吃完去洗个澡睡了。”他蹙眉道。

明婵抬起头,清澈的瞳眸茫然看了他一眼。

沈时韫讨厌她此刻的迷茫和单蠢,显得他像那个饥不可耐的人。

“哦,我吃完就去。”

她又埋头,细细品尝起了那些糕点,仿佛那是多么美味的食物。

明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怎么养出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儿?

沈时韫觉得自己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有点多,便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明婵吃完后,又出去了。

沈时韫蹙起眉,屋内的气压有点低。

好在明婵没一会儿就回来,“殿下,没有热水了。”

沈时韫已经困得不行,他这些天都没睡好,“没有热水就将就洗。”

她也不是没有洗过自己的洗澡水,现在做什么挑三拣四。

明婵犹豫道:“那水也不是很热,我可以打地铺吗?”

现在床上的床单被子皆是他们随行携带的,客栈原有的被褥被放在一旁的衣柜里了。明婵没有那么多洁癖,她觉得那些被褥也很干净。

沈时韫的耐性似乎已经用完,没有表态,只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这已经是他的答案了。

明婵只好道:“好吧,我去洗。”

沈时韫听见屏风后传来水声,身上的燥意又有抬头之势。

可能真的憋太久了。

明婵没多久就洗完,穿得严严实实地出来了。

这些天她都在马车上,甚少被阳光照晒,肤色变白了不少,被水汽氤氲得有几分白里透红。

“吹灯,上来。”沈时韫道。

明婵吹了灯,摸到床沿躺好。

高大温热的躯体随之覆了上来,将她团团笼住。

明婵伸手抵在了那滚烫结实的胸上,“殿下,我来月信了。”

正在热浪上的男人被兜了一盆冷水,灼热的身体从她身上撤离。

黑暗中,明婵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随后,手被裹上了一片温热,沈时韫冷清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那你用手。”

*

大概是近日压抑的东西得到了疏解,沈时韫昨晚破天荒睡了个好觉。

这是他自离开黔州以来,唯一一个在晚上睡着的夜晚。

他浅眠,认床,需要熟悉的东西在身边方可入眠。

但这样整夜整夜睡不着,还是头一次。

好在马上就要回到京城了。

清晨,太阳才刚升起,唐庆便召集好侍卫上路回京。

阔别三年,他们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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